王谢闻言,眼底笑意微深,神色间既无半分讶异,也无多余情绪波动,仿佛这一切本就在他掌握之中。他并未急着开口,只是静静看着韩跑跑,唇角弧度轻扬,温润如玉,平和得不带任何锋芒,却让人不由自主生出安稳与拘谨并存的感受。
片刻沉默,大厅里的空气似凝滞了一瞬。随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清澈沉稳,如山间清泉涓涓流淌,又似一柄无形玉尺,丈量着人心:“好,师弟能有此心,正合我意。机缘从来要靠自己把握。既然你已成功筑基,理当正式拜入师门。今日,我便引你去拜谒师傅。”
他语调平缓,无半分逼迫之意,甚至更似一句轻描淡写的关照。但落在韩跑跑耳中,却如一道无可违逆的旨令——仿佛命运的手无声铺开一条道路,让他别无选择。那声音太过温和,温和到不容拒绝;太过自然,自然到让人觉得反抗不过是徒劳。
韩跑跑心口骤然一紧,呼吸似滞涩了片刻。他垂下眼眸,眼底波涛汹涌,心思翻滚不休。王谢说得太轻巧,仿佛拜谒师尊只是修行路上的寻常一步,可他深知,若真随之而行,自己卷入的绝非单纯的拜见,而是与那张金色书页、与未知机缘牢牢缠绕的命运转折。
他暗暗咬紧牙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袖中双手紧攥,却仍竭力维持面上平静——哪怕心底翻江倒海,面容也只能透着恭顺。他清楚,任何一丝迟疑、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可能被王谢捕捉,从而引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有师兄引领,自是师弟的福分。”他低声应道,声音里掺着一丝克制的颤意,却在最后硬生生压下,化作近乎稳妥的恭敬。话音落,他轻轻躬身,动作不快,却格外用力,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压下心头翻涌的惶然与疑虑。
王谢目光一转,落在他身上,眼神澄澈安静。那双眼眸中没有锋芒,没有逼迫,只有温润如水的从容。然而正是这份从容,却让韩跑跑心底愈发发紧——那笑容里明明无半分恶意,却如一张无形巨网,将他牢牢笼罩,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彻底被牵引。
“韩师弟不必多虑,一切顺其自然即可。”王谢淡淡续道,声音依旧如风拂面般和缓,“师傅此前既已答应收你为正式弟子,自不会无端设限。你只需顺势而为,便可得益无穷。”
他的话听似安抚,却更像一枚钉死的钉子,将韩跑跑的心境牢牢固定在既定轨道上。那声“顺其自然”,让人不由自主生出一丝向往,却也加深了无形的桎梏。
韩跑跑胸膛起伏不定,心底交织着依赖、畏惧、渴望、不甘——种种情绪如潮水此起彼伏。他极力放缓呼吸,却仍能感觉到喉咙微紧,仿佛被无形之手轻轻攥住。
他不敢多言,只能再度点头,似把自己所有退路尽数封死。他双手缓缓收在袖中,暗暗用力,像是在紧紧攥住最后一点镇定。
王谢微微一笑,不再多言——仿佛一切已然尘埃落定。他的笑容无半分锐气,却如温润春雨,悄然渗入人心,逼得韩跑跑不得不顺从。那份姿态,既是安抚,又是笃定,将韩跑跑的命运轻描淡写地牵引向下一个阶段——去拜谒师傅。
韩跑跑眼皮微垂,不敢直视,只能深深吸气,压下心底翻滚的惊惧与不安。脚步未动,心神却已被牢牢带走,仿佛整个人早已被牵着,走上了王谢为他指引的路。
出了韩跑跑的洞府,王谢带着他直奔太岳山脉的东部而去,李化元的洞府就建在那里的一处山峰下。
韩跑跑站在神风舟上,心里不是一个滋味。脚下的神风舟轻轻震颤,灵纹闪烁,气流呼啸而过,可他半点也感受不到御风而行的畅快,心底只有一股说不出的苦涩在蔓延——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飞行法器,如今已不再属于自己,只能像个随从似的,站在这本该归他所有的神风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