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如音站在几丈之外,蓝衫微颤,衣角被风卷得猎猎作响,几缕发丝从鬓边滑落,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她此刻气息紊乱,灵海翻涌,如有千针乱刺。丁姓男修的灵力威压如山压顶,那沉重仿佛贯穿骨骼,从肩颈直入心脉,连呼吸都滞涩得格外艰难。
而刚才那一瞬,眼见那柄寒芒闪烁的凌霜钩几乎破空而至,她本能抬手阻挡,护体灵光在指尖凝聚,却在寒芒未及之际,忽然被一股温和却极具穿透力的劲风拦下。
那风来自王谢的扇子,温柔,却如一堵无形之墙,将破空而至的寒意尽数隔绝在外。
辛如音心神一震,几欲开口,却终究没有出声。她只是死死盯着王谢的背影,仿佛想从那清瘦身形中看出些什么——她从未见过他真正出手,更未曾想过,他竟能以一扇之力,于不动如山中破敌锋芒。
丁姓男修那一击,三道寒影如冰蛇交错而至,足可瞬间重创任何筑基初期修士。可王谢只是轻挥扇子,玄黄微光乍起,便如春风化雪,将那凛然杀机尽数拂散。凌霜钩更被震得倒飞而回,发出尖锐哀鸣,重重钉入丁姓男修身后的山体,钩尖入土三寸,整柄灵器颤鸣不止,似在低泣。
辛如音怔住了,眼中浮出一抹近乎荒谬的错愕。她的手指还悬在半空,护体法诀未散,却忽然间不知所措。她下意识想开口,可嗓中发干,一时间竟发不出声音,心底忽然泛起一个念头:“他真的是筑基初期的修为?”
这想法一冒出来,便如洪水决堤,再也无法抑制。她开始回想自与王谢相识以来的种种细节:他言谈中似笑非笑的从容,那双总像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种种细节此刻一一浮现,串联成一张初时模糊、却愈发清晰的网。
她忽然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他。而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位合欢宗的魔修,或许远比她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另一边,丁姓男修也变了脸色。
原本嘴角带笑、步步掌控的姿态,在王谢一扇之下轰然崩塌。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额角青筋根根暴起,冷汗沿着脸颊缓缓淌落,濡湿了颌下短须。
“怎么可能……你不过是筑基初期……”他喃喃低语,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他不愿信,也无法信。
那可不是普通的寒影,而是他以“凌霜钩”为核心催动的三重杀式,每一道寒影都蕴着筑基中期的灵力,足以撕裂同阶修士的防御。
可那轻描淡写的一扇,就如拂尘扫灰,将他引以为傲的杀招尽数拂去。
更令他心惊的是——那柄扇子自始至终未有任何变化,甚至不像是件正经法器,而只是王谢随手持着的物件。
“合欢宗不愧是天罗国魔道六宗之首,门下魔修的实力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丁姓男修低吼出声,嗓音里多了几分颤意。
他脚下隐约浮现冰纹,原本护体的灵力已开始混乱外泄,那是精神动摇的征兆。
王谢依旧未动,只是轻轻摇着扇子,神情淡漠如昔。他望向丁姓男修的目光,平静如秋水,却比寒光更令人胆寒。
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得意,只有一种彻底的俯视,如人看虫。
那一刻,丁姓男修忽然明白,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简单的筑基初期魔修,而是一个他无法揣度、甚至无法匹敌的存在。
他背后微微一寒,仿佛一道无形冷风穿透丹田,连灵魂都微微发颤。
他本能后退半步,神情阴晴不定,似在权衡是继续纠缠,抑或……逃走。
但那双漠然的眼睛还在看着他。他忽然觉得,全身已被一股无形之力牢牢锁死,只要再敢妄动一步,等待他的——不是败,而是灭。
丁姓男修眼中战意如潮水般悄然退散,先前那凛冽如刃的杀气,此刻却仿佛被暗夜风雪扑灭的残焰,只余一缕未散的余烬在眼底飘摇。
他原本只是见王谢修为不过筑基初期,还带着一位炼气期九层的女修,在星尘阁张口便是“大生意”,便起了杀心与贪念,打算顺手劫个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