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谢微微一笑,眼中一丝赞许毫不掩饰:“田某见道友阵法精巧,便不由生出几分猜测而已。”
话音轻缓,如山间细雨般不着痕迹,却在静谧林风间留下一丝微妙波澜。他说罢,目光轻轻一转,望向远处密林,仿佛方才那番话不过随口一提,未曾放在心上。其人神情淡然,语气平和,举止温雅从容,让人一时间竟不知其意几何。
辛如音微微一怔,心中警意不减,却也生出几分迟疑。对方既未回答她方才所问,反倒语气悠然,留出几分回旋余地,再加上那份从容笃定的气势,使她一时竟摸不透来人底细。眼前这名自称“田某”的筑基修士,自现身以来便始终温言细语,不曾显露半分威压,可偏偏正是这份不动声色,令她心中更无把握。
她未急于开口,而是沉默片刻,似在权衡每一个字句的分寸。良久,方才缓缓启唇,语声清冷而平稳:“田前辈如此说,晚辈自无可疑之处。既然前辈提及元武国的天星宗,想必对其阵法一道,亦颇有了解?”
辛如音话虽婉转,语中却带了一缕寒锋,非是质问,更非示弱,而是一种不动声色的回击。她抬眸看向王谢,眸光沉静如水,唇角不见半分笑意,话语中无敌意,却含几分试探之意,竟将话锋自然而然地绕了回去。
王谢听罢,脸上神情依旧不变,唇角笑意反而更浓了一分。他负手而立,微风拂动衣袂,声调柔和如故:“田某不过耳闻一二,谈不上了解。至于辛道友……田某也只是偶然间听过几句传闻。”
他略一顿,似笑非笑地接着道:“说是元武国有位女阵法师,阵法天赋极高,性情寡言冷峻,行踪神秘,曾得一位散修阵法大师的传承……今日见道友阵法精妙,未免让田某多了几分联想。”
他说得不急不缓,声调温润如春水,却隐隐带着几分笃定。说是“耳闻一二”,却连传闻细节也不落下,言语间虽不明言身份,实则已点明其人。如此直白却不逼迫的态度,让人不觉生厌,反倒有种被洞悉的无力感。
辛如音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眼神却依旧清冷如常:“田前辈眼力极佳,凭几句传闻便能看出晚辈来历,晚辈……佩服。”
语中不见惊慌,却也不再像方才那般从容。她目光微敛,整个人仿佛自寒霜中抽身出来,凝练如剑锋。既然身份已然被试探出来,她便不再躲避,而是平静应对。
她面上看不出半分波动,但指间那股先前凝聚的灵力,却在悄然松散。既然被点破,她也不再多作隐瞒,反而平静地正视此局,将身子立得更直几分,衣袍轻曳,带出一缕淡香。她声音不大,清冷如溪水,却暗藏锋芒,既承认王谢所言,亦在试图探知其用意。
王谢眼角一挑,仍旧笑意不减,语气中多了些许和缓的诚意:“田某不过随口一问,道友毋须如此警惕。若有冒犯,还请见谅。今日偶遇,实属有缘。若无机缘,纵然擦肩百次,也未必能有今日这般对话。”
此言听来似笑谈,实则步步为营。既表明心意,又不失分寸,更给人一种潇洒从容之感。他并未强言揣测,也未故作深沉,只是自然而然地道出,让人难以拒斥。
辛如音垂下眼帘,指尖掩入袖中,轻轻捏合,面上神色却更加冷静:“田前辈说笑了,晚辈不过区区炼气期,修为浅陋,阵法之道也只是初窥门径,不足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