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丰又是深深一揖,“谢过县丞县尉与三郎君,田某铭记在心,感戴不忘。”
张梁赶紧上前扶他落座:“田先生不必多礼。咱们还是议一议这高句丽之事吧。”这老是行礼谁也受不了。
田丰正襟危坐,肃然说道:“桓帝时,高句丽便曾斩杀汉使,屡犯幽州。今上即位后,建宁二年,其王伯固复又寇掠辽东,攻破带方县城……我那故友,便殉于此役!”
“后玄菟太守耿临率军兵临丸都城,伯固乞降,归附辽东,成了大汉藩属。岂料熹平年间,此獠竟又想改投玄菟,此等朝三暮四,首鼠两端之辈,安配为我汉臣?!”
田丰越说越怒,猛地一掌拍在案上,发出一声闷响。
“昨日见到小郎君之神妙马具、强弩与火器,田某顿生征伐高句丽、为兄报仇之念!故而连夜草拟此平辽策,想请县丞县尉襄助!”
张角抚须沉吟半晌说道:“曲阳县兵不过千余,远征高句丽需跨海渡洋,更须备齐楼船斗舰,怕是不易啊。”
田丰胸有成竹:“县兵有其数,然而义兵无数!如今涌入曲阳之流民已有数千,未来数月,恐将逾万!于流民中择其精壮,编成义兵,训练成军后,不入县兵之列。船舶之事,青州东莱郡有船坞,田某可修书联络,采买战船。”
张角依然犯愁,“至于联络扶余沃沮诸部、协同幽州出兵……我曲阳一县,恐难担此重任。”
汉代州郡用兵需中枢报备核准,验合羽檄虎符,才能动用兵马,边郡虽有“先斩后奏”之权,也需要后补流程。
田丰笑道:“县丞多虑。幽州乃边州,玄菟、辽东毗邻高句丽,自有临机专断之权,事后补报即可。刺史陶谦与我有旧,玄菟太守耿临、辽东太守杨终,皆田某故交至友,借兵之事,田某可居中斡旋。扶余、沃沮归附幽州日久,由刺史下令,许以破高句丽后分润土地,此等贪利好勇之部族,必会欣然从命!”
张角微微颔首,训练兵马本就是太平道计划,以“义兵”之名正可藏兵于民,只需自筹粮秣、兵甲、战马即可。
“先生思虑周详。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后勤辎重亦是大事。再说那三韩之地底细不明,有多少兵马我等也不知晓,只怕回师途中会生变故。”
“县丞勿忧,”田丰捋须,眼中精光闪烁,“田某来曲阳虽仅两日,然三郎君之种种不凡,已窥见一斑。粮草辎重,有钱便可采买。有三郎君之神妙造物,不出经年,曲阳必为冀州首富!三韩底细,田某早已了然于胸。”
“那三韩,不过是辽东半岛南部七十余部落的松散联盟,分属马韩(五十四部)、辰韩(十二部)、弁韩(十二部),并无统一王权。马韩总兵力不过两万,辰韩、弁韩更少,合计不足八千。若在征伐高句丽时,借刀杀人,耗其五成乃至八成兵力……待我义兵回师之际,平定三韩,易如反掌!”
不得不佩服古早的棒子们,屁大一点的地方,竟然有七八十个小型政权,往上抛着算,算他五万兵马,分散到七十多个部落,一个部落不到700兵力,征伐高句丽时,再消耗一部分,可行性相当大。
张角闻言,以拳击掌说道:“好!便依先生之策!县中兵马,尽听先生调度!此番定要灭绝此贼,为田先生故友,更为边地冤魂,报仇雪恨!”
张宝也慨然应诺:“唯兄长与先生之命是从!”
田丰起身,郑重拜谢:“谢过二位!当年耿太守仅斩首数百,便迫降了那伯固。他日我等必当青出于蓝,攻破丸都,犁庭扫穴,荡平高句丽!”
张梁:喂喂喂,我还没发言呢,你们仨已经把事情敲定了,那我在这里干什么?也说让我做会议纪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