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层·神寂——永夜长明
弑神枪崩碎的脆响在虚空中回荡，通天塔陷入绝对的黑暗。这种黑暗并非寻常夜色，而是连神识都无法穿透的虚无之境。我跪倒在破碎的星骸之上，胸口那个被神枪贯穿的空洞中，光与暗的碎片如萤火般缓缓飘散。
（这就是...死亡的滋味吗？）
君舟的身影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摸索着，他的道袍早已被神血浸透。那双执剑的手此刻颤抖得厉害，却固执地想要捂住我胸口的空洞。
"没用的..."我轻声道，声音已经开始飘忽，"你看...连血都流不出来了..."
他的手指触碰到空洞边缘时，太初金丹的余晖照亮了我逐渐透明的脸庞。我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惊觉自己的皮肤已经冰凉如玉石。
"...值了。"我努力扬起嘴角，"这次...我终于...护住你们一次..."
太虚镜片突然在虚空中自动拼接，残缺的镜面映出三界最后的景象：天帝印因灭世面消亡而崩塌，诸天星辰如泪坠落。但就在那些毁灭之光即将触及凡间时，暗影神格崩碎后的黑雾化作万千手掌，将坠星温柔托起——那是圣主燃尽神魂后，最后的守护。
"这个混蛋..."君舟的声音哽咽得厉害，"死了还要...这么嚣张..."
墨麒麟的悲鸣突然刺破黑暗。它用已经失明的时空之眼裹住我消散的下半身，晶莹的泪珠凝结成冰晶坠落。粉团子疯了似的扒拉着虚空，将收集的天帝印碎片拼命塞进我胸口的空洞。
"主人！主人！"它奶声奶气的哭喊撕心裂肺，"你说过要带我去吃糖葫芦的！"
我想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半透明。君舟突然将额头抵住我的眉心，太初金丹的光辉如涓涓细流注入我体内。
"别睡..."他的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慌乱，"你答应过的...要回家..."
（回家...）
这个简单的词汇让我即将涣散的神魂为之一震。识海深处，现代社会的记忆如走马灯般闪现：母亲在厨房熬汤的香气，父亲修理自行车时的侧脸，小区门口那棵歪脖子枣树...
"对了..."我艰难地凝聚最后的神识，"把这个...带给..."
想要幻化出那张全家照，却只凝聚出几缕飘散的光点。君舟突然握住我虚幻的指尖，一段神识传音直接送入我即将消散的魂魄：
"自己去送。"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坚决，"听着，太初金丹里藏着碧霞仙子最后的..."
话音未落，通天塔残余的三十八层突然剧烈震颤。卡里斯残留的怨念化作黑色闪电劈下，君舟本能地转身护住我，后背顿时皮开肉绽。
"找死！"粉团子突然暴起，小小的身躯绽放出刺目金光。它吞下的那些天帝印碎片在体内重组，竟化作微型的天道轮盘！
墨麒麟长啸一声，失明的双眼流下血泪。时空之力强行凝固了卡里斯的最后一击，但它本就残破的身躯开始寸寸龟裂。
"不！停下！"我想要阻止，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两个小家伙燃烧本源，为我争取最后的时间。
君舟趁机咬破手指，以血为墨在虚空中画出古老的青云符箓。每一笔落下，他鬓角就多一缕白发。当最后一笔完成时，整道符咒突然化作流光没入我的胸口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