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拿马城,行政中心。
会议室内,端坐在会议桌前的何塞·德·奥尔瓦迪亚满面愁容。
1806年出生的他今年49岁,正值壮年。他鼻梁高挺,郎目舒眉,一眼看去,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和善的政治家,可是一切,都被他的秃头破坏掉了。
近两个月,何塞撞上了人生最厚的一堵墙,他试图硬憾,也尝试绕开,但这都无济于事。美军现在就驻扎在凯米托港,正眺望这边,虎视眈眈,他们正面冲突打不过,杀掉哥斯达黎加的残军求饶,对方同样置之不理。
无奈之下,何塞只能向新格拉纳达共和国总统桑坦德尔求助,以解决巴拿马面临的最大危机。
在求助的过程中,何塞不清楚对方是故作难色以自抬身价,还是真的不愿意跟美国发生冲突。可在求助之后,桑坦德尔总统愿意出兵,何塞立刻将其理解为了对方这就是故作难色以自抬身价!
何塞曾在1848-1849以及1850-1852年连续担任过巴拿马地峡省高官,多年耕耘,让他在巴拿马的政治地位坚如磐石,大批政治人物以及当地精英都以他为主。
随着科隆-巴拿马铁路的开通,大量财富令巴拿马本地政客眼红。
由于地理上的隔绝,再加上铁路运营中有很大一部分收入要交给新格拉纳达共和国,这便造成了经济利益上的冲突,自然而然地就引起了巴拿马当地精英中的分离主义和联邦主义分子情绪的不满。
他们不满意现状,强烈要求更大的自治权管理本地事务,如同美国的州那样,拥有自治政府、自由宪法以及自我管理地方。
这种想要自治的想法引起了中央集权派的不满,但何塞在巴拿马有很重的权威。碰巧,威廉·沃克入侵了尼加拉瓜,打的中美洲政权连连败退。
在尼加拉瓜战争中利益受损的美国铁路/航运大亨范德比尔特找上门来,愿意给予资源倾斜,帮助何塞更快的完成巴拿马联邦州的设想,只希望他能尽快出兵,将威廉·沃克杀死,夺回尼加拉瓜的过境线路。
范德比尔特的介入令何塞获得了很大的助力,他立刻答应下来,并假模假式的询问了新格拉纳达共和国总统是否可以介入战争,对方表示随意的态度令他内心喜悦。
就这样,巴拿马军队冲进哥斯达黎加,刚露头,就被获得支援的威廉·沃克打得节节败退。军队去的时候是乘船,回来的时候只能靠两条腿,因为巴拿马仅有的舰船被一艘蒸汽船一轮炮火砸进了海底。
威廉·沃克迅速兵临城下,何塞眼瞅着巴拿马城就要被攻破,而范德比尔特在这时候已经联系不上。无奈之下,他只能请求总统先生派兵支援。
起初,总统先生无法说服,包括那群中央集权派也不愿意招惹美国,表示承认巴拿马地峡省已经独立,可以建立联邦州。
但何塞真的不敢在这种情况下成立联邦州,单凭仅有12万人口的巴拿马,是无法抵抗威廉·沃克。
最后,何塞彻底没了办法,他跟麾下联邦主义思想的政客以及分离主义的精英完成协商,愿意将科隆-巴拿马铁路收益的60%交给共和国,只希望共和国愿意出兵!
听到利益,总统以及中央集权派立刻同意出兵,并保证会捍卫巴拿马地峡省的尊严。
巴拿马地峡省的分离主义以及联邦主义思想分子想要成立联邦州的设想彻底落空,只因范德比尔特的一个承诺,巴拿马失去了更多的铁路收益,联邦州也胎死腹中。
新格拉纳达共和国成为了唯一获利者!
如果战争能够取得胜利,巴拿马地峡省再想要取得自治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何塞不是没想过向威廉·沃克求饶,杀死哥斯达黎加的残兵是第一次求饶,愿意支付一半的铁路利润是第二次求饶,可无论哪一次都被拒绝了。何塞清楚,威廉·沃克要的更多,所以只能求助共和国。
被威廉·沃克夺走权力,巴拿马拿不到任何铁路利润,而求助共和国,最起码还有40%的铁路利润能够流进他们的口袋。
会议室中,何塞习惯性的张开五指疏拢头发,但手指传来的触感,却是光秃秃的额头。脱发令他揪心,半年之前,他还是个头发茂密的美男子,仅仅几个月时间,他愁的头发哗哗往下掉。
巴拿马各地政客齐聚一堂,他们围坐在长桌两侧,表情难掩心中的无奈与妥协。
何塞坐在首位,同样被磨没了心气,按理说美国的堪萨斯流血事件不允许他们将视线放在外面,可偏偏威廉·沃克率领的一千多人就是将他们揍得满地找牙!
所以,美国的堪萨斯流血事件得打成什么样啊?
正想着,会议室中的门被推开,一名穿着欧式军装的老头走进房间。他鬓角发白,目光炯炯,嘴唇上特意修剪的胡须划着弧度与鬓角相连,将脸分成上下两部分,令他看起来不怒自威。
何塞看见他立刻离开座位,屈脊躬身,恭恭敬敬道“埃兰先生!”
老头笑着跟他握手,道“没必要这样客气,共和国永远是巴拿马的港湾!”他全名佩德罗·阿尔坎塔拉·埃兰,共和国的战争部长,在前不久的共和国内战中打得对手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