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得了旨意,李文通挣扎着起身,立刻对自己派系的一名武将递了个眼色,那人会意,立刻带着一队金殿卫士,行色匆匆地离去。
奉天殿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对殿上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无比漫长。
太子陆显额上见了汗,强作镇定,却不住地整理自己的衣冠。李文通则重新跪伏在地,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石像,只是那微微颤抖的肩头,暴露了他内心的煎熬。
萧文虎负手而立,好整以暇,甚至还有心思打量着殿顶的雕龙画凤。
这副姿态,让太子党一众恨得牙痒痒。
终于,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先前离去的那名武将带着卫士们返回,他一进殿,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惶恐。
“启禀陛下!臣等奉命前往张茂府邸,却……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什么?”陆显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第一个叫出声来,脸上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
“畏罪潜逃了?”
那武将低下头:“回殿下,正是!臣等搜遍全府,也未见其踪影,看样子是早就逃了!”
“不过……”武将迟疑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物,高高举起,“臣等在其书房的火盆中,发现了这个!”
那是一封被烧毁了大半的信件,边缘焦黑,字迹残缺。
一名太监连忙上前取过,呈递给景帝。
景帝看也未看,直接示意太监:“念。”
“是。”太监清了清嗓子,展开那半张残信,念道:“……事已败,悔不当初。三合……会之人皆亡命徒,不可信。庆妃……事,皆我一人所为,万望……勿牵连岳丈大人……茂,绝笔。”
信中内容含糊不清,但“庆妃”、“勿牵连岳丈”这几个关键词,却清晰无比。
这封信一念完,太子陆显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抢步上前。
“父皇!证据确凿!这正是那逆贼张茂畏罪自白,为保全岳丈而留下的铁证!”
“他自知罪孽深重,故而潜逃,这桩案子到此,已然水落石出,皆是其一人所为!”
李文通的党羽们如获至宝,纷纷出列附和。
“是啊陛下,遗书在此,铁证如山!”
“张茂丧心病狂,如今畏罪潜逃,恳请陛下即刻下发海捕文书,将其捉拿归案,以正国法!”
“此事与相爷再无干系,还请陛下明察,莫要寒了忠臣之心!”
一时间,朝堂之上,舆论瞬间反转。
所有矛头都指向了那个已经“畏罪潜逃”的张茂,而李文通,则从一个嫌疑人,变成了一个被家贼连累的可怜老臣。
二公主陆琳都不由得攥紧了袖中的手,为萧文虎捏了一把汗。
景帝依旧沉默,只是将那深沉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萧文虎。
萧文虎脸上不见半分沮丧,反而对着那宣读信件的太监微微一笑:“公公,可否将这封绝笔信,借我一观?”
太监看向景帝,见皇帝微微颔首,才小心翼翼地将信递了过去。
萧文虎接过那半张焦黄的信纸,并未急着看上面的字。
他先是将信纸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
随即,又将信纸举起,对着大殿门口透进来的光亮,仔细地端详着纸张的纹理。
做完这一切,他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