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场战斗的画面在脑中闪过。
那柄由神祇意志凝聚的剑，那一瞬间划破皮肤的刺痛，自己血液的铁锈味……
他眼中的火焰，在这一刻曾达到了顶峰，然后又迅速的熄灭了。
像一堆被浇了冷水的篝火，只剩下几缕冰冷的青烟。
没了。
就这么没了。
他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玩具。
一个能让他流更多血，让他感觉到死亡正在靠近的对手。
结果呢？
对方燃烧了生命，借来了神的力量，也仅仅是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白痕。
仅仅是让他感觉到了“一点点疼”而已。
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空虚感，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这个世界，就像一个巨大的、华丽的木偶剧场。
里面所有的角色，都在按照既定的剧本表演着他们的悲欢离合。
什么天才，什么强者，什么半神，在他面前，都脆弱得像纸糊的娃娃，一戳就破。
他想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能威胁到自己生命的死战。
他想要的是一个能让他用尽全力，甚至赌上性命才能战胜的对手。
可这里没有。
这个世界，没有。
王凯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那口气很长，带着灼热的白烟。
他感觉身体里那股刚刚被点燃的，沸腾的血液，正在一点一点的冷却下去。
连带着他的四肢，他的心脏，都变得冰冷。
他只觉得无聊。
非常无聊。
“咚！”
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从崩塌的穹顶上落下，砸在他脚边不远处。
碎石飞溅，打在他的身上，发出金铁交击的闷响。
他动都没动，只是缓缓抬脚，随意的踢了出去。
那块巨石像炮弹般呼啸着飞向远处一道冲天的岩浆火柱，无声的融化。
王凯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觉得更无聊了。
他缓缓的仰起头，脖子向后仰到一个夸张的角度，胸膛剧烈的起伏。
一股压抑不住的，混杂着滔天怒火与无尽失望的情绪，从他的胸腔深处喷涌而出。
他张开了嘴。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他的口中爆发出来，响彻了整个正在毁灭的世界。
那咆哮声中没有胜利的喜悦，没有征服的快感，只有纯粹的，浓烈到化不开的失望与愤怒。
“这个世界——！！！”
他的声音化作了实质的音浪，将周围的地面都掀起了一层。
“真是太无聊了——！！！”
音浪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远处一座正在倾倒的黑色高塔，被这股音浪扫中，直接在半空中炸成了漫天齑粉。
“连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咆哮声在天地间回荡，地缝中喷涌的岩浆似乎都在这股声音下为之一滞。
远处的唐三和胡列娜被这股声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身体像两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翻滚着摔了出去。
他们骇然的看着那个站在世界中央，仰天咆哮的男人。
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胜利者，会发出比失败者还要痛苦，还要不甘的怒吼。
咆哮声持续了很久。
直到王凯感觉自己肺里的空气都被吼干了，才停了下来。
他缓缓低下头，胸膛依旧在剧烈起伏，那双总是带着几分醉意的眼睛里，一片赤红。
咆哮过后，那股空虚感并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深沉。
像一个永远也填不满的黑洞，吞噬着他所有的情绪。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像一座矗立在末日炼狱中的孤岛，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