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长公主(2 / 2)

作为宝玉的贴身婢女,她最看不得有人欺负宝玉。

可如今这欺负宝玉的恶徒,竟理直气壮地站在荣禧堂,与荣国府最有威望的老太太对峙。

贾母瞧了瞧跪在地上的婢女麝月,又望了望贾琮。

接过贴身婢女紫鹃递上的茶盏,轻啜一口。

努力压下心头的怒火,问道:“琮儿,我问你,可是你打了宝玉?”

贾琮并未言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见贾琮点头,贾母接着问道:“你为兄,宝玉为弟,荣国公家训,兄要友,弟要恭。”

“难道你忘了这条家规吗?还是你在外得了恩宠,回家就能欺凌兄弟姐妹了?”

“难道你日后做了大官,连我这个老太婆,也得把荣禧堂让给你不成?”

贾母连发三问,句句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若是旁人,或许早已哑口无言。

但贾琮来时已想好应对之策。

“敢问老太太,既说兄友弟恭,宝玉当着姐妹们的面,摔碎玉佩,把众姐妹都吓了一跳。”

“更是吓得黛玉妹妹脸色惨白,小惜春嚎啕大哭,难道这就是您所说的兄友弟恭吗?”

“再者说,自古以来,治家都讲究一个公字,您不该只听一个卑贱丫鬟的一面之词吧!”

贾琮不紧不慢地说完,走到荣禧堂一侧的椅子上坐下。

不多时,黛玉等姐妹也赶了过来。

宝玉可怜兮兮地走在最后。

见贾宝玉来了,贾母连忙起身拉着宝玉坐到荣禧堂的正位。

也顾不得贾琮先前的话,只是关切地问贾琮那一脚踢得重不重。

贾宝玉有了依靠,开始放声大哭。

见自己的心肝宝贝哭得如此伤心,贾母也跟着泣不成声。

没过多久,贾赦急匆匆地跨进荣禧堂的大门。

一路上,贾赦几乎是跑着赶来的,生怕老太太委屈了贾琮。

可进了荣禧堂,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老太太和贾宝玉哭成一团,贾琮却悠闲自在地品着茶。

“琮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那边是指望不上了,贾赦只能先问贾琮缘由。

听父亲发问,贾琮无奈地耸了耸肩。

最后还是黛玉聪明伶俐,向贾赦说明了情况。

得知一切后,贾赦脸上也露出几分无奈,老太太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还真是没人能对付。

最后还是贾琮站了出来,说道:“老太太,还请您莫哭,都怪宝玉房里的丫鬟麝月。”

“若不是她搬弄是非,事情也不会变得如此棘手。”

立于贾宝玉身侧的袭人,听闻贾琮之言,面色骤然一黯。

想不到自己一片忠心为主,竟落得如此被责难的下场。

她当即挺身而出,反驳道:“琮三爷,作为宝二爷的贴身婢女,我亲眼目睹您动手打了他,难道我不该第一时间禀报老太太吗?”

“我倒要问问,我何错之有?”

贾琮闻言,慢悠悠地开口道:“这便是你作为婢女,与主子说话的态度?”

“我看宝玉是把你们宠得无法无天了,荣国府的规矩,你们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既然如此,那便逐出荣国府吧。”

贾琮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瞬间决定了袭人的命运。

坐在首位的贾母,脸色阴沉如水。她这个当家老太太尚未发话,何时轮到贾琮擅自做主了?

贾母拐杖猛地一顿地面,厉声道:“贾琮,你胆敢如此放肆!”

“这荣禧堂岂是你撒野的地方?我这老太婆还没开口,你竟敢将宝玉房中的丫鬟赶走。”

“他日是不是连我这老太婆也要被你赶出荣国府?”

贾琮心中暗自嘀咕,若是能把贾母赶走,荣国府倒也真能清净不少。

但他面上却恭敬道:“老太太,琮绝无此意,只是觉得荣国府的规矩愈发松散了。”

“奴才们连探春姐姐的月例都敢克扣,私下里还不知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荣国府若再这般下去,离败落不远了。”

贾琮与贾赦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说道。

贾母尚未开口,贾赦却先站了出来。...

“母亲,我看今日之事,多半是个误会。”

“三儿与宝玉不过是兄弟间开个玩笑,都是丫鬟袭人多嘴多舌惹的祸。”

看着愈发威严的大儿子,贾母一时竟无言以对。

贾琮眼神中闪过一丝警告,吓得贾宝玉也不敢再多言。

最终还是王熙凤笑眯眯地出来打圆场。

“毕竟是兄弟,宝兄弟被袭人伺候惯了,若将她逐出荣国府,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丫鬟。”

“不如就罚她一年月例,降为最末等的丫鬟吧。”

贾母终于找到了台阶下,当即同意了王熙凤的提议。

这场闹剧,最终以丫鬟袭人被罚一年月例,贬为低等丫鬟而告终。

而贾宝玉从此对贾琮心生畏惧,在荣国府遇到贾琮,总是绕道而行。

......

当此事告一段落,旋即贾琮便去吩咐林之孝将拜帖送给陈乐清。

当管家手持拜帖步入书房时,陈乐清正陪着前来探听皇上心意的长公主。

“陈大人,本宫也欠着户部十余万两,是否也该清偿了呢?”

长公主龙月鸢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自幼被上皇十分宠溺,放荡不羁,倾国倾城,尚未婚配,权欲极大,但也能力超群,受到圣上的信任。

因昔日有一定的从龙之功,圣上登基后,便加封她为镇国长公主,盼她能享此尊荣。

俨然是唐代的太平公主再现。

当然了,虽名义上是长公主,但其实如今也才二十有一而已,也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

长公主心里明白,即便是血浓于水的兄弟姊妹,但她也不敢有什么明显的结党营私,涉足朝政之嫌。

陈乐清哪敢对长公主有所暗示,只能面露难色,避而不谈。

管家的到来,恰如陈乐清所愿,送来了贾琮的拜帖。

陈乐清见是贾琮所递,不禁感慨,“我与琮三爷相谈甚洽,本以为无缘再会,没想到他竟送来了拜帖。”

长公主见陈乐清满面喜色,对贾琮不禁生出了几分好奇。

她那逍遥自在的形象,在贾琮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陈乐清不是最厌弃无能之辈吗,怎会对贾赦贾琮父子另眼相看,还亲自回了拜帖?

次日晌午,贾琮抵达陈乐清府邸,刚下马车,便瞧见了在一旁身着华服的长公主。

贾琮用眼神询问陈乐清,希望他能为自己引荐。

陈乐清见状,倒也没什么意外,贾琮毕竟不是他父亲贾赦,极少出府,对长公主不认识实属正常。

至于幼时是否跟着贾赦与长公主曾有过一面之缘,那就不得而知了。

长公主见到贾琮,愣怔片刻,心中满是狐疑。

这贾家庶子竟如此英武俊逸,已有他父亲当年的风采了。

那丝毫不盛气凌人且温润谦逊的气质,丝毫没有外界盛传的浪荡子之名,她一时眼神异彩连连。

陈乐清笑着为贾琮解围,“长公主闻知我今日约见琮三爷,也想一睹琮三爷风采。”

贾琮闻言,双眸一亮,对长公主展颜一笑,“原来是长公主,在下眼拙,未能即时认出,还望恕罪。”

陈乐清暗暗吸气,这话心里想想也就罢了,何必当面说出,贾琮真是直率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