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缓缓驶入江家老宅的大门，斑驳的朱漆大门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阴影，门楣上褪色的雕花依稀能看出昔日的繁华，可如今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死寂。江叙白推开车门，脚刚落地，就感觉到几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像实质的针一样扎得人难受。
“看来江少爷倒是比我们预想的要识时务。”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从正厅门口走了出来，他嘴角挂着虚伪的笑，眼神却毫无温度，“我是星穹负责‘织网计划’第三模块的高管，你可以叫我林特助。”
江叙白没有理会他伸出的手，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我奶奶呢？”
林特助收回手，脸上的笑容不变，“江少爷别急，只要你乖乖配合，自然能见到江老夫人。”他侧身让开道路，“请吧，江老爷子，江少爷，我们已经在正厅备好了‘协议’，就等你们签字了。”
江爷爷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看了一眼江叙白，用眼神示意他先稳住，然后率先迈步走进正厅。江叙白紧随其后，口袋里的纽扣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紧张，微微发烫，那细微的温度让他稍微定了定神。
正厅里的摆设和他小时候记忆中一模一样，紫檀木的桌椅，墙上挂着的字画，就连角落里的青花瓷瓶都还是原来的位置。可原本熟悉的地方，此刻却因为站在四周的星穹卫队而变得陌生又危险。正中央的八仙桌上，放着一份厚厚的文件，文件旁边，赫然摆着一张照片——那是母亲江晚年轻时的照片。
照片里的母亲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笑得眉眼弯弯，阳光洒在她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边。江叙白的呼吸猛地一滞，他快步走到桌前，伸手想要拿起照片，却被林特助拦住了。
“江少爷，别急着看照片，”林特助拿起桌上的文件，推到江叙白面前，“先看看这份协议吧。只要你签了字，同意回归星穹，继续配合‘织网计划’的实验，我们不仅会保证江老夫人休眠舱的正常供能，还会把这张照片送给你当‘纪念’。”
江叙白的目光落在文件上，标题“江叙白回归星穹合作协议”几个字格外刺眼。他快速翻阅着文件内容，越看心越沉——协议里不仅要求他完全服从星穹的安排，配合各种实验，还要他交出身上的纽扣，甚至还要说服书遥、陆景然他们一起加入星穹。
“这根本不是合作协议，这是不平等条约！”江叙白把文件扔在桌上，声音里满是愤怒，“你们用我奶奶的生命威胁我，还要我出卖朋友，做梦！”
“江少爷，话可不能这么说，”林特助冷笑一声，“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想想，江家现在是什么情况？如果没有星穹的支持，江家早就破产了。江老夫人的休眠舱需要大量的资金和技术维持，没有我们，她撑不过一个月。”
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照片，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上江晚的脸，“更何况，这可是你母亲的照片。据我所知，你母亲当年也是‘织网计划’的参与者，她为了江家，为了你，付出了很多。难道你要让她的心血白费吗？”
“你闭嘴！”江叙白猛地攥紧了口袋里的纽扣，金属边缘硌得他手心生疼，“我母亲的事，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你们根本不知道她当年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开星穹！”
江爷爷走到江叙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看向林特助，“林特助，我们江家与星穹合作了二十多年，难道就不能好好谈谈吗？叙白还小，不懂事，有什么要求，你可以跟我说。”
“江老爷子，不是我们不想好好谈，”林特助收起笑容，眼神变得严肃起来，“是江少爷太不识抬举了。星穹给了江家这么多好处，现在只是让江少爷回来配合实验，他却推三阻四。”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点开一个视频，递到江叙白面前，“你自己看看，这是江老夫人休眠舱现在的情况。如果今天你不签字，我们就会停止供能，到时候，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视频里，江奶奶躺在冰冷的休眠舱里，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连接着旁边的仪器。仪器屏幕上的数据不断跳动，显示着她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微弱。江叙白的眼睛瞬间红了，他伸手想要触碰屏幕，却只能摸到冰冷的玻璃。
“你们不能这么做！”江叙白的声音带着哽咽，“我奶奶是无辜的，她只是个普通人，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些？”
“无辜？”林特助嗤笑一声，“江少爷，你太天真了。江老夫人可不是普通人，她当年可是‘织网计划’的第一个志愿者。她自愿加入实验，为星穹提供情感能量，现在不过是继续履行她的‘义务’罢了。”
江爷爷的身体晃了一下，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林特助，“你说什么？我夫人当年是自愿加入的？这不可能！她当年明明是被你们强行带走的！”
“强行带走？”林特助拿出一份泛黄的文件，“江老爷子，你看看这份协议，这是江老夫人当年亲自签的字。她自愿成为‘织网计划’的志愿者，用自己的情感能量换取星穹对江家的支持。你不会以为，江家能有今天的地位，真的是靠你自己的能力吧？”
江爷爷接过文件，双手颤抖着翻开，当看到妻子熟悉的签名时，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江叙白连忙扶住他，“爷爷，您没事吧？”
江爷爷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说：“是我对不起你奶奶，是我害了她。我一直以为她是被强行带走的，没想到……没想到她是为了江家，才自愿加入实验的。”
江叙白看着爷爷痛苦的样子，心里既心疼又愤怒。他知道，爷爷一直对奶奶心怀愧疚，现在知道了真相，肯定会更加自责。而星穹就是抓住了他们的软肋，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威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