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胡列娜代表教皇殿抛出的、足以让任何年轻魂师疯狂的橄榄枝，林海沉默了片刻。他脸上适当地流露出了一丝“受宠若惊”和“认真权衡”的神色。
胡列娜静静地等待着，妩媚的眼眸深处，那丝审视与探究并未散去，反而更加凝聚。她紧紧盯着林海，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这关系到老师交托的重要判断。
良久，林海抬起头，眼神依旧清澈，但带着一种符合他年龄的、面对重大抉择时的郑重与一丝恰到好处的“遗憾”。他缓缓摇了摇头，语气诚恳地说道：
“承蒙教皇陛下与圣女殿下如此厚爱，林海……感激不尽，亦惶恐不已。”
他微微躬身，姿态放得很低，但话语中的意思却清晰无比。
“教皇殿的资源与平台，确是天下魂师梦寐以求的圣地。殿下所许诺的一切，也足以让任何人心动。”林海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真诚，“只是……晚辈出身微末，能有今日，全赖早年于黑石村觉醒时，武魂殿诺丁分殿素云涛大师的引路之恩，以及后来一些……难以明言的机缘造化。”
他刻意提到了诺丁分殿和素云涛，这是他与武魂殿最初的联系，也是信息模糊的起点，足以引发胡列娜的联想，却又抓不住实质。
“晚辈深知自身根基浅薄，骤然进入教皇殿那等龙虎汇聚之地，恐德不配位，反招祸患。”林海继续说道，理由冠冕堂皇，
“且晚辈与天斗皇家学院有约在先，受马修诺殿主、秦明老师以及学院诸多师长厚恩，皇斗战队更是晚辈一手带领，大赛在即，实在不忍就此抛下他们，背负忘恩负义之名。”
他巧妙地将“不忍抛下队友恩师”作为主要推拒理由，这符合一个“重情义”的天才少年的人设，也让人难以苛责。
“更何况，”林海抬起头，目光坦然地看着胡列娜，带着一丝年轻人特有的、不愿寄人篱下的倔强，
“晚辈性子散漫，更想凭借自身之力，在这大陆上闯出一番名堂。教皇殿规矩森严，晚辈恐怕……难以适应。这份自由，对目前的晚辈而言，或许比资源更重要。”
自由！这个词被他重点强调了出来。
胡列娜听着林海这番情真意切、逻辑自洽，甚至带着点少年傲气的拒绝，妩媚的眼眸微微眯起。
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摆出了恩情、承诺、性格等多重理由，姿态放得低，理由也给得足。
这番应对，堪称滴水不漏，完全不像一个普通少年能有的城府。
尤其是他提到“诺丁分殿”和“自由”，更是让她心中那根关于“长老殿”的弦被狠狠拨动了一下。
诺丁城……信息最初被模糊处理的地方……自由？是不愿受教皇殿约束的自由吗？
他越是表现得完美，越是理由充分，胡列娜心中的疑虑就越深。
这更像是一种精心准备过的推脱！
“林海弟弟，”胡列娜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
“你可要想清楚了。教皇陛下的赏识，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拒绝这份善意，或许……会让你未来的路，变得艰难许多。”
她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这是在施加压力，也是在进一步试探林海的底线和真实倚仗。
林海面色不变，仿佛没有听出那丝威胁，依旧保持着谦逊而坚定的姿态：
“晚辈明白殿下的好意，也深知拒绝的后果。但人各有志，晚辈选择的路，无论多艰难，也会走下去。至于教皇陛下的厚爱……晚辈只能心怀感激，将来若有机会，再图报答。”
他再次躬身，态度恭敬，但拒绝的意思没有丝毫动摇。
胡列娜盯着他，看了足足有十秒。大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她能从林海的眼神中看到清澈、坚定，甚至有一丝属于年轻人的执拗，但却看不到丝毫慌乱或恐惧。
他要么是心志坚毅到了极点，要么……就是背后有足够的底气，让他无惧教皇殿的威胁！
联想到他与独孤博的关系，以及那疑似存在的长老殿背景……胡列娜心中已然有了七八分的判断。
“好吧。”胡列娜忽然展颜一笑，如同冰雪消融，瞬间打破了凝重的气氛，仿佛刚才的威胁从未存在过。“人各有志，强求不得。姐姐尊重你的选择。”
“多谢殿下体谅。”林海再次行礼，心中却暗暗警惕。
“好了，正事谈完。”胡列娜仿佛卸下了公务的包袱，又恢复了那副温柔可亲的“娜娜姐”模样，“月色正好，陪姐姐走走？”
林海知道，真正的博弈，现在才开始。
月光下的林间小径，静谧无人。胡列娜看似随意地聊着，声音在夜色中愈发柔媚。
“林海弟弟，姐姐真的很好奇……”她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林海，月光勾勒着她惊心动魄的侧颜，一双媚眼在夜色中仿佛流淌着莹莹波光，能吸摄魂魄，
“究竟是什么，能让你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脱胎换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