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宝殿的晨钟，第三次在天庭上空回荡时，像被懒骨散浸过的棉线，绵长却无力。钟声穿过练兵场的云层，落在二郎神的银甲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这是他从昏睡中惊醒的信号。
二郎神猛地坐起身，后背的甲片“哗啦”作响，像被惊扰的鳞片。他发现自己竟靠在兵器架的立柱上，三尖两刃刀斜插在脚边的泥土里，斧刃沾着草屑，原本亮得能映出人影的银甲，此刻蒙了层薄灰，连肩甲上的哮天犬浮雕都显得黯淡。昨夜他练完“九转连环刀”后，觉得有些疲惫，便靠在兵器架上“小憩”，想着只眯一刻钟，没想到一睡就是三个时辰，连晨光都爬满了练兵场的石墙。
“不对劲……”他抬手揉了揉发沉的脑袋，指尖能摸到太阳穴的跳动，像有小鼓在里面敲。刚站起身，身体就晃了晃，膝盖传来一阵酸软——这不是练刀后的疲惫，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像被抽走了大半灵力。他低头看向掌心，原本泛着淡金色的灵力，此刻只剩下微弱的白光，连握紧拳头都觉得费力。
视线越过练兵场的围栏，落在远处的云仙街——往日里，这条街此刻该满是匆匆赶路的神仙，御膳房的杂役推着食盒，小仙童拿着风车追逐，连卖花的老婆婆都会早早摆出摊位。可今日，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个神仙靠在路边的柱子上、石凳上，闭着眼睛昏睡，有的怀里还抱着没送完的公文，有的手里攥着半块吃剩的桂花糕，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木偶。
二郎神的心脏猛地一缩，警铃在脑海里炸开。他快步走向凌霄宝殿，脚步越走越快，银甲碰撞的“哐当”声，在空荡的街道上格外清晰。沿途的景象，让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凌霄宝殿外的白玉广场上，负责值守的天兵歪在栏杆上，头靠头睡得正香，长枪斜倚在柱上，枪头的红缨垂在地上，被风吹得轻轻晃动；殿门口的太监趴在石阶上，怀里的拂尘掉在一旁，嘴角流着口水，连玉帝的銮驾旁，都没人看守，缰绳松松垮垮地搭在马背上。
推开门，殿内的景象更是触目惊心。玉帝穿着明黄色的龙袍，靠在龙椅的扶手上，头歪向一侧，眼睛紧闭，龙袍的衣角垂在地上，沾了点台阶的灰尘；太白金星趴在殿中央的台阶上，怀里抱着一本厚厚的《跨次元指南》，书页散落一地，有的被踩出脚印；两侧的仙官们，有的靠在柱子上，有的坐在地上，还有的直接趴在身前的案几上，鼾声此起彼伏，像一首混乱的乐曲。
“玉帝！太白金星！”二郎神快步上前，轻轻推了推玉帝的胳膊。玉帝只是发出一声模糊的梦呓，头往扶手上埋了埋，连眼睛都没睁。他又去推太白金星，老神仙的手指还攥着一页书纸，上面写着“跨次元贸易细则”，可无论怎么叫，都没反应。
“必须组织起来！”二郎神握紧三尖两刃刀，斧柄的纹路硌着掌心，让他找回了一丝清醒。他想起苏清月——这位观星阁的仙官，最近一直在研究无味道长的魔族令牌，或许她知道天庭混乱的原因。没有丝毫犹豫，他转身朝着科技部的方向跑去，银甲的下摆被风吹得飘起，像一面残破的旗帜。
科技部的朱红大门虚掩着，门内传来细微的交谈声。二郎神推开门，只见苏清月和张老仙围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一个东海水晶做的检测瓶，瓶里装着半瓶天河仙泉，水面上飘着一层极淡的灰雾。张老仙手里拿着一枚暗红色的珠子，正小心翼翼地往瓶里放——那珠子表面刻着复杂的符文，在烛火下泛着幽光，正是“魔族魂引”。
“果然是改良版融灵毒！”张老仙的声音带着凝重，手指微微颤抖。随着魂引放入瓶中，原本清澈的泉水瞬间泛起淡紫色的光，像被染了颜料，水面上的灰雾越来越浓，聚成细小的漩涡，迟迟不散，甚至能看到无数黑色的颗粒在水中游动，像悬浮的尘埃。“这毒是用‘懒魂草’和‘天河仙泉’结合炼制的，毒性比普通融灵毒强三倍，能在三天内让神仙的灵体活性从80%降至0，一旦到0，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苏清月的脸色苍白，她手里拿着一张检测报告，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灵体活性检测结果：玉帝62%，太白金星58%，天兵平均45%，最低15%（南天门守卫）”。她抬起头，看到二郎神，眼中闪过一丝急切：“二郎真君，您醒了！天庭的情况您也看到了，这毒扩散得太快，我已经派仙将去极北懒仙谷找懒魂草的解药，可……可到现在还没传来消息，不知道是不是路上也出了意外。”
“解药的事稍后再说！”二郎神走到桌前，目光落在检测瓶的紫色光雾上，眉头拧成一团，“我刚才从练兵场过来时，看到南天门有‘无味者’的残余势力在游荡，他们穿着黑衣，翻找店铺里的法器，说不定这毒就是他们搞的鬼，想趁乱颠覆天庭！”
“无味者？”张老仙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伸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天庭势力录》，翻到“无味者”的章节，指着其中一段文字，“真君您看，无味者是三百年前从凡间兴起的势力，常年在凡间活动，以‘无求无味’为口号，从未涉足过极北懒仙谷，怎么会有懒魂草这种特产？而且他们的手段多是暗杀、偷袭，从不用这么阴损的毒计，这不符合他们的行事风格。”
二郎神沉默了——他也觉得不对劲，可眼下天庭混乱，神仙昏睡，若是不尽快稳住局面，别说找出下毒真凶，恐怕连天庭的秩序都保不住。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不管真凶是谁，我们先组建‘抗毒联盟’，分工应对！苏大人，你继续和张老仙研究解药，负责检测毒素的扩散范围，每隔一个时辰用传讯符汇报一次情况；我去召集还没昏睡的神仙，组成巡逻队，防止无味者或其他势力作乱；另外，吴刚之前被懒骨散影响较轻，我刚才路过桂树林时，看到他还在砍树，让他去看守天牢，防止犯人趁机越狱——我们轮流值守，绝不能让混乱扩大！”
苏清月和张老仙纷纷点头，眼下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张老仙从抽屉里拿出几瓶“醒神露”，递给二郎神：“这是用‘醒神草’和天河仙泉熬的，能暂时缓解懒骨散的影响，让清醒的神仙多撑一会儿，您带去给巡逻队和吴刚用吧。”
二郎神接过醒神露，郑重地点了点头：“多谢张老仙！我现在就去召集人手，半个时辰后，在西侧练兵场集合！”说完，他转身快步走出科技部，三尖两刃刀的斧柄敲击着地面，发出“笃笃”的声响，像在为这场紧急的联盟召集倒计时。
半个时辰后，天庭西侧的练兵场，聚集了二十三个还能保持清醒的神仙。他们中有扛着巨斧的吴刚，穿着蓝色官服的水官，还有几个年轻的仙将，最小的才两百岁，是刚从仙术学院毕业的新兵。大家的脸色都有些苍白，有的眼眶泛红，有的走路时还会晃一下，显然都受了懒骨散的影响，只是摄入量少，还能勉强支撑。
二郎神站在练兵场中央的高台上，手里握着三尖两刃刀，银甲在晨光下泛着冷光。他的声音洪亮，像惊雷般在练兵场上空回荡：“各位神仙！眼下天庭遭人下毒，无数同僚陷入昏睡，灵体活性持续下降，随时可能魂飞魄散！更有不明势力趁机作乱，想颠覆我们守护的天庭！从今日起，我们组成‘抗毒联盟’，分工协作，共抗危机！”
他抬手指向苏清月，后者正站在台下，手里拿着检测报告：“苏清月大人负责毒素检测与解药研发，她会随时向我们通报毒素扩散情况和解药进展，大家若感觉灵力虚弱、困意袭来，立刻去找苏大人领取醒神露！”
苏清月上前一步，对着众人躬身行礼：“请各位放心，我和张老仙会尽全力研发解药，也会定期检测大家的灵体活性，绝不让更多人陷入危险！”
“吴刚！”二郎神的目光转向扛着巨斧的吴刚，“你之前受懒骨散影响较轻，灵体活性还有75%，命你负责看守天牢！天牢里关押着不少重犯，尤其是……”他顿了顿，想起被关在深处的摆烂仙尊，“尤其是底层囚室的犯人，绝不能让他们趁机越狱！这是醒神露，你要是觉得困，就喝一口，有任何情况，立刻用传讯符联络我！”
吴刚上前一步，接过醒神露，瓮声瓮气地应道：“请真君放心！我吴刚就算累死，也绝不会让天牢出半点差错！”他的脸上还有些苍白，昨夜靠在桂树上昏睡后，醒来时看到阴邪藤蔓蔓延，心里满是愧疚，此刻只想好好值守，弥补之前的疏忽。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巨斧，斧刃闪着寒光，像是在为他的誓言作证。
“剩下的人，分成三队！”二郎神将剩下的二十个神仙分成三队，每队七人，任命三个经验丰富的仙将为队长，“一队由李仙将带领，巡逻南天门至云仙街；二队由王仙将带领，巡逻兜率宫至月宫；三队由赵仙将带领，巡逻天河沿岸至镇宝阁！每队配备三瓶醒神露，两卷传讯符，一旦发现昏睡的神仙，就将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遇到作乱的势力，先制服，再审问；有任何异常，立刻用传讯符联络我！”
“是！”众人齐声应和，声音里虽带着疲惫，却透着坚定。他们纷纷接过醒神露和传讯符，有的互相整理着甲胄，有的检查着法器，很快就分成三队，朝着各自的巡逻区域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