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兜率宫回来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天庭的夜不像凡间那么漆黑,而是泛着淡淡的银蓝色,云朵像被洗过的棉絮,慢悠悠地飘在天上,偶尔有几颗星星从云缝里探出头,洒下细碎的光。可这样宁静的夜色,却丝毫没能缓解二郎神和哮天犬的疲惫。
二郎神的手背上还敷着“止痛仙露”,冰凉的触感能稍微减轻水泡的疼痛,可一想到白天修丹炉的混乱——被啃变形的铜钉、差点着火的柴堆、老君绝望的眼神,他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哮天犬跟在旁边,尾巴耷拉着,雪白的毛上沾了不少炉灰,看起来也没了往日的威风。
只有哮地犬,像个没事人一样。它跟在两人后面,嘴里叼着一根从兜率宫偷偷带出来的仙木柴——就是白天差点被点燃的那堆柴里的一根,它觉得“味道有点香”,就偷偷叼在嘴里,一路啃到现在,柴棍已经被啃得只剩一小截,还沾着不少口水。
刚走进府邸大门,哮天犬就再也忍不住,趴在自己的狗窝旁,对着二郎神吐槽:“哥,我跟你说,你当初就不该让我把它带来天庭!这货比我以前抓过的妖怪还难管!”它一边说,一边用爪子拍了拍地面,语气里满是抓狂,“上次啃南天门琉璃砖,这次啃老君的铜钉,下次是不是要去啃玉帝的龙椅?到时候我们俩都得被关天牢!”
二郎神走到庭院的石台阶上坐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又轻轻碰了碰手背上的水泡,倒吸一口凉气。他顺着哮天犬的目光看去,只见哮地犬正蹲在院子中央,把最后一截仙木柴啃得“咯吱”响,啃完还不忘把柴渣舔得干干净净,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到旁边的备用狗窝前,一头钻了进去,没一会儿就传出了均匀的打呼声。
那备用狗窝是哮天犬之前用的,比哮地犬现在睡的窝大一点,可哮地犬的身子实在太圆了,窝进去后,整个狗窝都被撑得鼓鼓的,像个快要爆炸的皮球。更离谱的是,它嘴里还叼着一根从狗窝垫子上扯下来的仙兽毛,显然是刚才钻进去时不小心扯下来的,却被它当成了“睡前零食”,含在嘴里打呼。
“我也想扔了它。”二郎神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还有点不易察觉的无奈,“今天修丹炉的时候,我不止一次想把它扔回凡间的胡同里,让它继续啃垃圾桶里的骨头。可玉帝和王母不让,王母还说‘这么可爱的狗,扔了太可惜’,我能怎么办?”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打呼的哮地犬身上,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再说……它除了闯祸,好像也没什么坏心眼。上次南天门被围,它还帮着叼彩带;这次柴堆着火,它虽然是始作俑者,可最后也用头蹭我,好像在道歉。”
“道歉?”哮天犬翻了个白眼,“它那是怕你不给肉干吃!你看它现在,睡得跟猪一样,哪有一点道歉的样子?”
话音刚落,就见窝在狗窝里的哮地犬突然翻了个身。它大概是在梦里又梦到了“肉干”,身子往旁边一滚,圆滚滚的肚子直接压在了狗窝的一侧——只听“咔嚓”一声,狗窝的竹制框架被压断了一根,紧接着,整个狗窝“哗啦”一声塌了下来,哮地犬连同垫子一起,摔在了地上。
“哎哟!”哮地犬被摔醒了,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了看塌掉的狗窝,又看了看愣住的二郎神和哮天犬,嘴里还叼着那根仙兽毛,眼神里满是茫然,像是在说“怎么回事?我的窝怎么没了?”
二郎神和哮天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习以为常”的无奈。
哮天犬指着塌掉的狗窝,对着二郎神吐槽:“你看!我没说错吧?这货连睡觉都能拆东西!狗窝招它惹它了?好好地放在这儿,也能被它压塌!”它站起来,走到塌掉的狗窝旁,用爪子扒拉了两下断裂的竹条,“这狗窝是用灵竹做的,比凡间的木头结实三倍,竟然被它一翻身就压塌了,它这体重,再胖下去,怕是要把天庭的地面压出坑!”
二郎神也走了过去,蹲在塌掉的狗窝旁,看着还在发呆的哮地犬,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伸手把哮地犬抱起来,这狗比早上又沉了点,肚子摸起来软乎乎的,像抱着一个装满棉花的袋子。“行了行了,别吐槽了,”他把哮地犬放在自己的腿上,“今晚先让它跟我睡,明天再找老君修狗窝——希望老君别再额外收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