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从主观上说,就像王正元刚刚所说的话。
翰林院里,都是一群什么人?
那都是优中选优,堪称大明版中央选调生的人杰。在年纪限制下,确保了这些人的天赋之余,同样也会给人带去浮躁...
试想一下,一个二十来岁,过五关斩六将后,好不容易拿到这举世瞩目的翰林之名。本以为,自己将作为国家智囊,参与大政方针制定,一展所长。
结果,却是每天都有修不完的史书,起草不完的诏令。什么皇帝垂询、什么问政问策,连特么一个毛都见不到!
甚至就连给皇帝讲课,想夹带点私货...
且不说这经筵讲官,等闲翰林不排个上十年的队,压根就轮不上。就是轮上了,你讲什么内容,都还得经过上官审查。
在一群本就才绝世人,又研读经史子集数十年的翰院上官面前。这群“小拉卡咪”想玩文字游戏?
真当人老翰林这么多年是吃白饭的?
于是乎,这群翰林的日常就变成了:束缚!束缚!还是特么的束缚!
修史得严谨,所记所载,不得有差;起草诏令,用词得斟酌、格式得规范,各种条条框框锢上来,压根没有半点自主的空间;就连看上去能够自由发挥的经筵,背后亦有其框架,将人锁死...
这特么哪是当官啊,纯纯是当工具,连牛马都不算。牛马好歹还能自己决定吃哪片草呢!
这种环境,很多老人都无法忍受。何况是一群,年轻的,心高气傲的翰林?
外界的吹捧,与翰院内部的工具人日常之间所产生的心理落差之大,堪比马里亚纳大海沟。
在这种环境里,王正元急切地寻求政治投机,押宝杨慎。希望能借助逼宫成功后的杨氏势力,跳出翰院,步步高升,一展所长...
李斌完全能够理解。
在这种生草的环境里,疯狂的政治投机算什么?没被整成心理BT都是好的。
与此同时,这种翰院入阁的制度,在李斌眼里就是特么一坨...
“猛将必发于军伍,良相必起于州县”的古训,都被狗吃了?
让这帮被憋疯了,整天想整个大新闻,却又缺乏生活常识的人,主导国家政策的制定。也难怪后世看明代的很多政策,都显得莫名其妙了...
思绪万千,过眼却只是一瞬。
而就是这瞬间从眼底闪过的明悟,却被杨慎敏锐地捕捉到了。
“看来,愚兄是不用再回答汉阳所问了。”
“是啊,某明白了。”
杨慎的话音,将李斌的思绪拉回眼前这惨淡的事实。
当确认了杨慎为何会走到这一步的原因后,李斌的心思也变了。
朋友归朋友,但如杨慎、王元正这类人主宰中枢...
那还是别了吧!
太可怕!
“杨主事那边,用修兄是如何安排的?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心态一变,李斌嘴里的称呼,也同步改变。
杨慎注意到了这一点,闻言也笑了:
“惇弟那,愚兄已经安排好了。外放一中县,日子过得去就行。”
“若惇弟遇难,汉阳愿施以援手,我新都杨氏,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