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京师中的各大书局、文印铺,也接到了一笔大订单。
足足五万份标准契书模板的雕版印刷,总价高达一百两。
光是印制这些标准契书,便耗费了两天时间。
而后这些契书装车,运抵白纸坊,谭宁再组织流民集体签约,又花费了不少时日。
待到所有准备工作做好,小半个月时间,就这么转瞬即逝。
而在这半个月里,如此大的动静,自然也少不了引来玉河王氏等氏族的目光。
从大批量印制雇工契书,到宛平其余六乡的大户赶着一车车金银送抵宛平县衙;从白纸坊声势浩大的集体签约仪式,到京中才消停没多久的石雕铺再次接到大笔的制煤模具订单...
就是傻子也明白,这是宛平煤业公所联合宛平其余六乡大户,要对玉河垄断的西山煤产榷利,开战了!
但令玉河乡一众乡老、族长不明白,不理解的是:这宛平县衙到底是哪来的底气对玉河动手?!
想他玉河乡,盘踞西山已逾百年。
宛平知县更如潮起潮落般,来来回回换了无数茬。专供京师这八十万人煤炭市场的庞大榷利,就特么没有一任知县没动过心的。
但这么多年了,为何他玉河乡还能屹立不倒?
靠得,无外乎是软硬两手。
这软的,便是非暴力不合作。长达百年的历代传承与积累,令玉河乡的每一个乡民,都堪称煤炭大师。
挖煤、采煤、洗煤、制煤,全流程、全产业链的人才供应皆系玉河。一旦有人想动玉河乡,只需要这乡老、族老们一声“罢工”令下。
整个京师的煤炭供应都要受到影响。
京师生乱的责任,哪个宛平知县背负的起?!
在这种现实的威胁下,再辅以对知县个人的“孝敬”,可谓是打了巴掌又给了枣。
百年以来,就没有哪一任知县,能逃过他们这一套小连招的腐蚀。
即便是遇见那百年难遇的愣子,软得行不通,他玉河还有硬的。
这硬的,便是那随时可以拉动的万余青壮。
这上万青壮年,熟悉西山地形、常年的矿工、煤炭工生涯,又多练就了一副好力气、好身板。
再加上这挖煤的镢头、锄头,还有在煤层中打孔的铁钎...
在这盐铁国家专营、并划归特种行业进行生产管制的年代。等闲之人,根本就没办法弄到如此大批量的铁器。
唯独他玉河乡,因生产需要,而拥有如此多的利器。
这些生产工具,诸如打孔的铁钎,你猜这个能在煤层石块中打孔的玩意,能不能在人身上打出一个大窟窿?!
所以,玉河乡众,迷茫了。
他们嗅到了危机的气息,却根本猜不透李斌敢和他们开战,或是叫板的底气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