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之小友,心忧国事,实为我辈楷模啊。”
“若是让其因国事,而误婚娶,倒是显得朝廷刻薄了。不如这样,臣厚颜揽事:去信族中亲眷,让他们去宁波,帮衬实之一二?”
盐务细节中,两淮、长芦盐司的余盐引超量意味着什么。
张璁暂时还不得而知,只能说是听其然,但不知其所以然...
可在瞧见嘉靖那乐呵呵的模样后,张璁立马意识到了皇帝的态度。
别看嘉靖是在开玩笑,但哪怕是开玩笑,谁敢说自己能使唤皇帝?
哦不,应该说,嘉靖竟然能说出“他连你我君臣都敢使唤,还不敢使唤他老丈人?”这种玩笑话,其本身代表的就是一股令人难以置信的亲近...
作为铁杆帝党,张璁不会不知道李斌是何许人也。
只是之前,李斌在京师时,他在南京;等他回京时,李斌又离京了。
这种阴差阳错的巧合,让张璁对李斌那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形。
加上李斌从来不在“大礼议”问题上发声,这就让在嘉靖四年二月以前,只能在该问题上展露头角的张璁更是一点接触李斌的空间都没有。
而少了切实的接触,对李斌的一切,张璁都只能根据传闻来推断。
原本在张璁看来,李斌只是沾了其湖广籍出身的光。有“老乡光环”摆在这,让他入了嘉靖的法眼...
但看李斌在宛平任上,四处树敌,搞到最后连京师都呆不下去的经历,多少让“王姐归来,重返京师”的张璁对其产生了一丝轻视。
对李斌的定位,也是“不得罪,但也没必要亲近”的人物。
可这一切认知,都在嘉靖的一句玩笑话面前,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笑话。
张璁忽然意识到,李斌看似没有自己起势快...
那很可能不是因为对方不得皇帝的信重,反而是太得信重了。
正是因为嘉靖打算长期用他,这才会给他压在地方官的体系中来回晃荡:
这人,太年轻了!
若是像自己这样,猛猛提拔,直接委以中枢要职,那李斌迟早会有一天面临“赏无可赏,升无可升”的境地。
若是不想长期用这个人,那等到用完,砍了扔了也就是了。
皇帝根本不会太在意这个问题。
可一旦皇帝在意这个问题了,那就意味着:皇帝压根就没打算玩“日抛”...
发现自己的认知,出现了偏差后,张璁立马转变态度,笑呵呵地发出了他的第一句话。
“张卿此言有理,这倒是朕的疏忽。说来,李斌应是与朕同岁,然朕大婚已过四年不说...若在民间,这般年纪的儿郎,早该成家立业了。”
“这样,黄伴,回头你从宫里选些办事得力的男女,凑二十人,让他们去李斌那帮帮忙。噢,对了,顺便命内织染局,置办一套男女婚服,一并带去。就当是朕的贺礼了...”
“毕竟他这门亲事,说来也算是朕的赐婚了。还有王德华...”
顺手在自己的脸上贴了层金箔后,嘉靖的话锋转向了王琼这么一个“老大难”。
在明代优待士绅的传统下,部堂级大员退休后,待遇往往十分不错。
仅仅是常规待遇,就有在职俸禄的60%,算是退休金;辞职时,皇帝还会额外赏赐一笔钱财,有点像离职补偿金;最后再配备六到八名役夫,照顾其生活起居,算是护工团队。
而这种种待遇,如今都和王琼无关。
诚然,正德十六年时,初入朝堂的嘉靖对王琼确实没什么恶感。甚至早年还一度想过,收揽王琼为自己所用。
但奈何,王琼当初的那番操作实在是过于“风骚”了...
如今便是“平反”,但朝堂大局已定,杨廷和也回了老家。
用后世的话说,此时王琼的“统战价值”已经大大降低。若非他是李斌的岳祖父,嘉靖很可能都想不起来这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