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无论如何,王??此举,确实是将他姜惊鹊推到了台前,给了他一个在四川最高层官员面前展示才智、积累政治资本的机会。
“多谢老大人解惑,另外今日之事在学生看来,您好似没有必要……”
杨廷和摆手止住他的话头道:“你记住,所有官员行止一切都有动因,你以为卢纶是怎么发现杨秀之案的?是老夫遣人告发。”
“啊?!这是为何?”
姜惊鹊瞪大了眼睛,这个答案是他打死也想不到的。
杨廷和叹了口气:“老夫也是无奈之举,是自保,是自污,亦是剜疮疗毒,也是为了杨家。”
“请老大人教我。”姜惊鹊意识到其中复杂的勾连,这是学习的好机会,于是拱手行礼。
杨廷和端起微凉的茶盏,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缓缓道:“敏行,你可知老夫如今处境?看似致仕归乡,主动退让以全自身,实则如履薄冰,危如累卵。”
姜惊鹊点头认可。
“陛下乾纲独断之心,历代罕有,所以老夫虽退,然树大根深,威望犹在,这便是最大的祸根!”
“示敌以弱?”
杨廷和颔首,继续道:“故老夫必须‘弱’!敏行,你须知这一个弱字虽然简单,但其中大有门道,而在老夫此时而言,必须让他们看到,老夫是被他们‘打倒’、被他们‘羞辱’到弱!唯有如此,他们才会觉得出得一口恶气,才会觉得目的已达,才会…削弱后续攻击之力!”
“这便是老夫主动递上杨秀这把刀子的原因!老夫要让他们打,而且要让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得响亮,打得老夫‘颜面扫地’!让他们觉得,他们赢了!他们成功打击了老夫的威望!唯有如此,他们才会觉得够了,才会暂时收手,不再对杨家赶尽杀绝!这便是‘示弱以自保’!”
姜惊鹊听得心潮澎湃,这比当初张怀礼设计的自污复杂的多,其中人心的把握更是精微之极。
“老大人深谋远虑,学生……学生佩服!”姜惊鹊由衷感叹。
杨廷和微微摇头:“非是深谋远虑,实乃迫不得已。此其一也。其二,便是时机。不能再等了!”
“时机?”
“对,时机,你来说说,这个时机老夫是如何考虑的?”杨廷和笑着看他。
姜惊鹊思索片刻:“小子就胡言一番,老大人此时虽致仕,但余威尚存,门生故吏犹在。此时让他们‘打’,他们心中尚有忌惮,下手会留有余地,会有顾忌,更怕激起更大的反弹。
若等到老大人威望彻底消散,那时再被人清算,便是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者无所不用其极,整个杨家,都可能被牵连进去!所以,必须趁现在!趁老大人还有这点‘余热’,让他们把气出了,把戏演完!这便是‘剜疮疗毒’,牺牲一个杨秀,保全整个宗族!”
“哈哈哈哈——就是如此,分毫不差!”杨廷和大笑抚掌,看着姜惊鹊满眼赞赏。
“老大人说的剜疮疗毒,不止杨秀吧。”
“不止,还有四海商会的秦元……其中有三层意思,其一是他不顾老夫禁令勾结杨秀为恶,他该死,其二四海商会可能存了些不该有的心思,需要敲打。其三四海商会在西南太扎眼了,他们与护礼派纠葛甚深,与老夫也有干系,而王??、卢纶等人是新来,自然也看他们不过眼,早给他们打,也是好事。”
“您说不该有的心思是?”
姜惊鹊想起秦五的赔礼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