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惊鹊一鞭子抽在了他的马屁股上,随后打马窜了出去。
马车颠簸,车内的姜惊月顿时不干了,掀开车帘子就开骂:“老三,你这混账,你三嫂都被我扔在家,随着你跑泸州,还敢阴我?青岩追!”
“好撒!”
青岩把鞭子扬起,凌空抽了一个脆响,马车奔跑了起来。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另一场关乎帝国根基的风暴,也终于迎来了关键的推手。
紫禁城,乾清宫东暖阁。
檀香袅袅,却驱不散空气中无形的沉重。
年轻的嘉靖皇帝朱厚熜端坐御案之后,身着常服,面容沉静,唯有一双深潭般的眼眸中跳跃着火焰。
御案之下,侍立一旁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张佐垂首屏息,大气不敢出。
他知道,今日这场召见,非同寻常。
“宣张璁、桂萼觐见!”内侍尖细的声音穿透殿门。
殿门开启,两位风尘仆仆的官员躬身趋入,正是从南京应天府千里迢迢赶来的观政进士张璁与南京刑部主事桂萼。
二人行至御前,依照礼制,恭敬地行三跪九叩大礼。
“臣张璁、桂萼,叩见陛下!”
“平身。”
嘉靖帝仔细打量着阶下二人。
张璁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隼,桂萼身形魁梧,眉宇间带着一股刚毅之气。
这便是他寄予厚望的“笔友”与理论上的外援,在朝野汹汹反对声中,为数不多敢于旗帜鲜明支持他尊崇生父的臣子。
“张卿、桂卿,朕常思,古之帝王,何以垂拱而治天下?今之朝局,何以臻于大治?”
张璁与桂萼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张璁深吸一口气,上前半步:“陛下!天下大治之基,首在正位!位不正,则令不行;令不行,则纲纪隳;纲纪隳,则天下何以治?”
桂萼紧接着朗声补充道:“陛下!所谓‘位’,非仅御座之形,乃天命所归、伦常所系之实也!陛下承继大统,奉天承运,登临大宝,此乃天地定位!然,此‘位’尚需正本清源,以彰天理人伦!”
“哦?何为‘正位’?如何‘正本清源’?二位爱卿,直言无妨!”
张璁目光灼灼,迎着天子的视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陛下!‘正位’之要,在于‘天地君亲师’!此乃人伦之大道,万世不易之纲常!陛下身为天子,代天牧民,君道已彰。然,‘亲’之一字,于陛下尤为关键!”
桂萼适时接口:“陛下!臣等以为,‘正位’当自‘亲’始!孝为百善之先,尊亲乃人子本分。”
“依卿等之见,当如何处之?从何处着手?”
张璁与桂萼几乎同时撩袍跪倒。
“陛下!臣等冒死进言,正位当自‘兴献帝’始!”
张璁道:“兴献皇,陛下之本生皇考!陛下即为天子!当去‘本生’二字,直尊为‘皇考’!陛下入承大统,乃是继统不继嗣!如此,父子之伦得正,陛下孝心得安,天命人伦相合,则帝位稳固如磐石,天下大治之基方固!”
桂萼接着道:“陛下本生皇考,应该去掉‘本生’二字!正兴献帝为‘皇考’,此乃正位之第一步,开万世太平之始!”
“去本生!正皇考!”
二人的声音在空旷的暖阁内回荡。
张佐的头垂得更低,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明白,这几句话,如同将一根点燃的火把,投入早已烧的通红的朝堂!
嘉靖帝他沉默了片刻,暖阁内的空气仿佛凝固。
威压越来越重,张璁桂萼两人因为嘉靖的沉默,变得紧张起来。
直到二人额头见汗了。
“卿等……所言,甚合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