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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于卫东的摊牌与邻里的烟火气(2 / 2)

冲突暂时平息。

廖奎背对着于卫东,面色沉静,心中却毫无轻松之感。他成功利用于卫东的贪婪和心虚,暂时稳住了这条毒蛇。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他编织了一个“弄紧俏物资”的谎言,等于在自己脖子上套了一根绳子,而绳子的另一头,就攥在于卫东这个贪婪而无信的人手里。

危机只是被延缓,并未解除。相反,一个更巨大、更不可控的隐患,已经埋下。于卫东就像一头被暂时喂下一块肉而安静下来的饿狼,一旦他得不到持续的满足,或者发现了真相,其反噬必将更加疯狂和致命。

猪号里,只有牲畜的哼唧声和饲料搅拌的声音。阳光依旧斑驳。

夕阳的余晖将第七农场家属区染成了一片温暖的橘色。炊烟袅袅升起,混合着泥土、草木和各家各户飘出的简单饭食气味,构成了这片土地上最平常却也最富生命力的傍晚画卷。

廖奎和谢薇并肩走在回土坯房的土路上,刻意放慢了脚步,融入了这幅画卷。他们看似随意,实则敏锐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于卫东的威胁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心头,让他们更加注重这种“寻常”的伪装,也更加珍惜这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宁静。

公共水槽边最为热闹。马桂花正用力搓洗着几棵有些发蔫的青菜,水花四溅,她的大嗓门也跟着响起:“这遭瘟的虫子,今年格外多!瞅瞅这菜叶子给咬的,眼瞅着就没几片能下锅的了!”她这话看似抱怨,实则是对着旁边几个同样洗菜、做饭的妇女说的,立刻引起了一片附和。

“谁说不是呢!打药都不顶事儿!”

“能有点绿叶子吃就不错咯,还挑拣啥?”

正说着,马桂花的丈夫,机耕队的赵老大(大名赵小红)满身油污地收工回来,脸上带着憨厚而疲惫的笑容。马桂花见状,嗓门更高了:“哟,咱们家的大功臣回来了!快回去歇着,这儿马上好!”话语里的关切与熟稔,是这片土地上最朴素的夫妻之情。

这时,刘炮扛着他那杆老旧的猎枪,从西边林子方向走过来,枪管上还晃荡着两只灰毛野兔。他看见廖奎夫妇,脚步顿了顿,径直走过来,取下其中一只较为肥硕的兔子,不由分说地塞到廖奎手里。

“拿着,”老猎户言简意赅,目光在谢薇脸上扫过,带着不易察觉的缓和,“给媳妇补补身子。”

廖奎知道刘炮的脾气,推辞反而显得生分,便坦然接过:“谢了,刘炮叔。”

谢薇也微笑道谢:“让您费心了。”

刘炮摆摆手,没再多话,扛着枪和剩下那只兔子,继续朝自家方向走去。这短暂的交流落在周围人眼里,只是邻里间寻常的往来,却让廖奎心中微暖。这是来自这位寡言少语的野外生存导师的、无声的支持。

廖奎和谢薇走到自家那破旧的土坯房门口,并未立刻进去。谢薇拿出一个小板凳坐下,手里拿着件旧衣服缝补,目光却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斜对面。

那里,李香兰独自坐在门槛上,怀里抱着她一岁多的孩子。她低着头,轻轻拍打着孩子的后背,身形单薄,在渐沉的暮色中显得格外孤寂落寞。她几乎不与任何人对视,有人路过时,更是将头埋得更低,仿佛要将自己缩进阴影里。廖奎注意到,她偶尔会抬头望向西边,那片犯人家属区与荒野交界的方向,眼神复杂难明。

“唉,”马桂花不知何时凑近了些,压低了些声音,对着谢薇和廖奎努努嘴,示意李香兰的方向,“也是个苦命人……带着个娃,男人在西头那边,具体情况谁也不清楚,她自己也从不跟人搭话。”语气里带着几分同情,又有些无可奈何。

廖奎只是默默点头,没有接话。他想起前几天在场部偶尔看到的一张过时的旧报纸,上面提到年初时上面已经叫停了学生大串联,要求还在外面的学生返回原单位。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周申。

那个曾经眼神里还带着点青年热忱、偷偷给他递纸条示警的知青,在学习班和“思想改造队”的连续“谈话”与“帮助”下,如今已是彻底变了副模样。上次廖奎远远看见他,周申眼神躲闪,腰背都佝偻了几分,见到穿制服的人就下意识地紧张。听说他和他那几个曾经还私下议论过想出去“经风雨、见世面”的知青朋友,早就绝口不提此事,只剩下后怕。

幸亏那股风潮被按了下去。廖奎心里暗忖,若是真由着他们当初那点不切实际的念头,在这越来越复杂的形势下卷进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他听说最近《人民日报》又发表了社论,强调要坚持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正确方向。这阵风,看来还要一直吹下去。

夜幕缓缓降临,各家各户的灯火次第亮起,虽然昏暗,却连成了一片温暖的屏障,暂时隔绝了外界的风雨。廖奎和谢薇回到屋内,关上门,将那只野兔收入空间,也将门外那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涌动的邻里烟火气关在了外面。

他们知道,于卫东的威胁如同埋在身边的炸药,父亲的处境依旧艰难,母亲的苏醒遥遥无期,而时代的洪流仍在不知疲倦地翻滚向前。但这片刻的、融入其中的日常,观察到的众生相,以及来自刘炮、马桂花这些普通人细微的善意,都成了他们在这北大荒岁月中,继续前行的一份微弱却真实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