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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意外的消息渠道(2 / 2)

回到畜牧科那间狭小的工具间,关上门,廖奎背靠着冰冷的木板门,才允许自己急促地喘息了几声。张振山那句看似随意的话,如同在他脑海中投下了一颗炸雷,余波阵阵,搅得他心神不宁。

岳父可能还活着!而且就在农场家属区边缘!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是巨大的,混杂着难以置信的狂喜、深切的担忧,以及一种近乎恐惧的谨慎。他必须亲眼确认,必须知道岳父现在究竟怎么样了。那个“重伤致残”、“腿废了”的描述,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过去无数次在虚拟训练空间中分析情报一样,迅速制定了一个看似合理、不会引起任何怀疑的行动计划。畜牧科最近确实有一头拉车的驽马蹄铁有些松动,需要去后勤仓库领点备用材料和工具,而通往后勤仓库的路,恰好会经过家属区最外围那片相对偏僻的区域,那里靠近农场早期的废弃苗圃,也是安排一些特殊人员的理想地点。

第二天上午,廖奎拿着一份手写的领料单,刻意绕了一段路,朝着家属区的边缘走去。越靠近那片区域,环境越发显得荒僻。几排低矮破旧的土坯房稀疏地散布着,房前屋后堆着杂物柴火,与农场中心区域的规整截然不同。一道锈迹斑斑、象征意义大于实际阻隔作用的铁丝网,将这片区域与更远处的荒野林地粗略地分割开来。

阳光有些刺眼,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植物腐烂的气息。廖奎放慢脚步,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前方。

在靠近铁丝网的一处背风的土坡下,有一个极其简陋的窝棚,用旧木料和破席子勉强搭成,勉强能遮风挡雨。窝棚前,有一小堆浸泡过的、颜色发暗的柳条。一个身影背对着他,坐在一个低矮的小木墩上,正佝偻着腰,费力地整理着那些柳条。

那个背影……廖奎的心脏猛地一缩。

虽然比记忆中更加消瘦,肩胛骨隔着破旧的单衣清晰地凸现出来,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虽然头发更加花白杂乱,如同枯草。但那个坐姿,那肩背依稀残留的、属于军人的挺直轮廓……不会错!

就在这时,那人似乎想要挪动一下位置,他用手撑住膝盖,试图站起来。他的动作显得异常艰难和迟缓。当他勉强站直身体,转过身想去拿放在稍远一点的砍刀时,廖奎看清了他的侧脸和全身。

岳父!谢广安!

他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颧骨高高凸起,皮肤是长期缺乏营养的蜡黄色,布满风霜刻下的深深皱纹。但那双眼睛,尽管深陷在眼窝里,却依旧沉静,如同两口古井,看不到底,却蕴含着一种经历过生死、被打磨到极致后反而愈发坚韧不屈的韧性。

然而,最让廖奎心头剧痛的,是岳父的腿。他的左腿明显行动不便,站立时身体重心完全落在右腿上,左腿微微蜷缩着,脚尖虚点地面。当他试图迈出一步去够那砍刀时,整个身体猛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及时用手扶住了旁边的窝棚柱子才稳住身形。那走路的姿态,是一种明显而笨拙的跛行,每一步都仿佛牵扯着巨大的痛苦和不适。

“重伤致残”、“腿废了”……张振山的话在他耳边回响。眼前的景象残酷地印证了这一切。岳父为了他们,不仅选择了牺牲自由,更付出了如此惨重的身体代价!

廖奎站在原地,仿佛被钉在了那里。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隔着稀疏的灌木和那道铁丝网,他贪婪地、死死地望着那个身影。他看到岳父重新坐回木墩,拿起一根柳条,那双曾经握枪、指挥若定的大手,如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伤痕和老茧,正有些笨拙却异常专注地尝试着将它弯曲、编织。他的动作很慢,时不时会因为腿部的不适而微微蹙眉,但他没有停下,眼神里没有任何抱怨或绝望,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对生存的坚持。

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胸腔里冲撞,催促着廖奎冲过去,喊一声“爸”,扶住他颤抖的身体,查看他腿上的伤势。但他不能。他的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理智如同冰冷的锁链,将他牢牢束缚在原地。

任何不必要的接触,都可能将岳父重新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也可能毁掉他们好不容易才为母亲争取来的“死亡”身份。他们此刻的“不识”,才是对岳父最大、最残酷的保护。

他就这样静静地、远远地看着,将岳父消瘦却坚韧的身影,那跛行的脚步,那沉静的眼神,深深地刻印在脑海里。没有交流,甚至岳父可能根本未曾察觉到远处女婿的凝视。但这无声的远望,却完成了一次沉重的确认。

岳父还活着。他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活了下来,就在他们触手可及,却又必须遥遥相望的地方。

廖奎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在春日阳光下,与柳条和残疾搏斗的、孤独而坚韧的背影,然后猛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后勤仓库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