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气势汹汹上门(1 / 2)

白山几乎是拖着何雨柱冲上那辆显眼的改装吉普车的,动作快得像身后有狗撵。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撕裂了清晨林间最后一点残存的寂静,轮胎卷起一层薄薄的冰凌混合着枯叶,车子便如离弦之箭般弹射出去,直奔老陆陆威尹那处位于半山、俯瞰港湾的奢华宅邸。

车窗外的景致在冰冷的晨光里飞速倒退,光秃秃的树杈像鬼爪般伸向灰蒙蒙的天空。白山双手紧握方向盘,指节用力得有些发白,脸上却洋溢着一种孩童恶作剧前夕的兴奋与期待,丝毫没有大清早被强行拖离被窝的颓靡。

“何兄弟,一会儿看我的!”他声音洪亮,带着一种不怀好意的亢奋,“保证让老陆那老小子,体验一把什么叫‘透心凉,心飞扬’!嘿嘿!”他想象着陆威尹可能的狼狈相,忍不住发出了几声压抑不住的低笑。

吉普车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驶入了陆威尹地盘的核心区域。这里的道路显然更平整宽阔,沿途隐约可见精致的庭院和低调的安保岗哨。到了宅邸入口的关口,值勤的几个西装笔挺、身形精悍的保镖远远看到那辆极具辨识度的改装吉普和副驾上白山的脸,连例行询问的步骤都省了,只是微微颔首,动作整齐划一地按下遥控器抬起了厚重的合金栏杆,无声地放行。白山得意地按了下喇叭,车子畅通无阻地驶入。

绕过一片修剪得一丝不苟、此时却覆着霜花的草坪,车子稳稳停在了陆威尹那栋融合了现代奢华与中式元素的巨大宅邸门前。巨大的雕花铜门在晨曦中泛着冷硬的光泽,门廊两侧造型古朴的石狮子蹲踞着,带着无声的威压。

白山压根儿没打算按门铃。他直接推门下车,大步流星地跨上几级台阶,抡起他那砂锅大的拳头,毫不客气地砸向了厚重的铜门。

“砰!砰!砰!砰——!”

这不是敲门,分明是擂鼓!是砸夯!沉闷粗暴的巨响在静谧的山间清晨炸开,带着十足的挑衅和恶意,震得门廊下的空气都在嗡嗡作响,连旁边树梢上残留的几片枯叶都瑟瑟发抖地飘落下来。

何雨柱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饶有兴致地看着白山表演。他甚至体贴地后退了小半步,以免被那狂暴的声浪波及。

门内死寂了几秒,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候”惊得魂飞天外。紧接着,一阵由远及近、踢踢踏踏、暴躁无比的拖鞋声如同闷雷般滚了过来,伴随着一个气急败坏、充满了浓郁粤语口音和被强行打断美梦的冲天怒火的咆哮:

“边个扑街仔甘早系度撞鬼门?!(哪个王八蛋这么早在这儿撞鬼门?!)叼你老母咩!七点都未到!叫魂啊!赶着去投胎咩?!(他妈的!七点都不到!叫魂啊!赶着去投胎吗?!)”

声音嘶哑含混,显然是刚从床上弹起来,但那股暴戾的杀气几乎要冲破厚重的门板直扑出来。

“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沉重摩擦声响起,巨大的雕花铜门被猛地从里面拉开一条缝隙。

出现在门后的身影,与白山几分钟前的状态堪称“卧龙凤雏”。陆威尹——这位在香江乃至整个南中国地下世界都声名赫赫的“陆爷”——此刻顶着一头乱如鸡窝的灰白头发,眼睛布满鲜红的血丝,眼袋浮肿下垂。他胡乱裹着一件一看就价值不菲、质地柔滑如水的宝蓝色真丝睡袍,腰带歪歪斜斜地系着,露出同样松弛的脖颈和一片同样毛茸茸、却显然缺乏锻炼的松弛胸膛。那张平日里保养得宜、不怒自威的圆胖脸上,此刻五官扭曲,写满了被惊扰的狂怒,脸颊和鼻头因气血上涌呈现出一种怪异的酱紫色。

他一手还死死攥着门把手,另一只手的手指几乎要戳到门外人的鼻梁上,唾沫星子随着他激昂的谩骂飞溅:

“你条粉肠系唔系食错药?!(你这混蛋是不是吃错药了?!)大清早来搅你陆爷清梦?信唔信我……”他那双因愤怒而瞪得滚圆的血丝眼猛地聚焦,看清了站在最前面、一脸“就是我干的你奈我何”笑容的白山。

后面的狠话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戛然而止!硬生生卡在了喉咙深处!

陆威尹那喷薄欲出的怒火像是遭遇了绝对零度,瞬间凝固、僵死。他那张酱紫色的胖脸表情极其精彩地凝固了一秒,随即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从酱紫变成深红,再变成猪肝色,最后竟隐隐透出一种缺氧的青紫。他张着嘴,维持着那个伸手怒指的可笑姿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被一口滚烫的浓痰噎住了气管,又像是一条离了水的鱼徒劳地挣扎喘息。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暴怒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和茫然彻底覆盖,瞳孔甚至因为过度的震惊而微微放大。

空气仿佛凝滞了。只有他那急促而粗重的喘气声,和他身上那件华丽真丝睡袍在微不可查地抖动——那是他身体因强行刹车而引发的剧烈颤抖。

白山看着老友这副狼狈窘迫、差点把自己噎死的模样,憋了一路的起床气和恶趣味瞬间得到了巨大的满足。他故意挺直了腰板,抱着胳膊,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你也有今天”的幸灾乐祸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促狭笑容,慢悠悠地、甚至还刻意往旁边挪了一小步,让出了足够的空间。

随着他的动作,一直被他魁梧身形遮挡在后面的何雨柱,清晰地出现在了陆威尹的视野里。

何雨柱迎着老陆那几乎要瞪出眼眶的目光,脸上绽开一个温和得近乎无害的、标准的露齿笑容,仿佛刚才那阵能把鬼都吓跑的擂门声与他毫无关系。他甚至上前一步,微微颔首,声音清朗,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和不容置疑的热情:

“陆老哥,早上好啊!还没吃吧?正好,我和白大哥也没吃,顺路过来一起吃点热乎的早点。”

“噗——”陆威尹喉咙里那口憋了半天的气终于吐了出来,脸色也从青紫慢慢转向一种怪异而虚弱的苍白。他那根指着前方的手指软软地垂了下来,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肩膀都垮塌了几分。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似乎在极力平复翻腾的气血和混乱的思绪。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带着浓重鼻音和劫后余生般虚弱气息的字眼:

“……何……何老弟?……吃……吃早点?”

就在这时,白山再也憋不住了。他往前凑了一步,一手揉着自己还带着枕头印的脸颊,一手夸张地拍着胸口,脸上满是“同病相怜”的沉痛表情,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浓郁的、东北大碴子味的悲愤:

“老陆!你就知足吧!还七点?!你陆爷还能睡到七点,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你瞅瞅我!”他用手指着自己的黑眼圈和略显憔悴的脸,“才他妈六点!天还没亮透呢!何老弟那门敲得,比阎王爷派鬼差来索命还准时!我这小心肝儿啊,噗通一下,差点儿没直接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我现在这心里头还苦得跟喝了二斤黄连水似的!你说我遭的这是什么无妄之灾啊!啊?”

他这一番声情并茂、极尽夸张的诉苦,配合着那委屈巴巴又带着点滑稽的表情,瞬间瓦解了残存的尴尬和陆威尹最后一点起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