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改革办“月评季审”的评估矩阵第一次亮相:横轴是“法务、资产、工程、金融、公众”,纵轴是“结果性指标与过程性指标”,每一格都对应具体项目与具体责任人。戴立鸣强调,“矩阵不是为了表面好看,而是为了问责能落到人。
他把“容错纠错”条款一并亮出:凡按流程推进、因客观变量导致阶段性偏差的,及时澄清;凡隐瞒、推诿、拖延,按矩阵坐标直达组织问责。评估会开到一半,组织口联络员把“改革型干部库”试入名单送上台:三名基层法官、两名经侦骨干、一名县住建局女科长榜上有名。
傍晚,省社情民意中心二次快样数据返回,支持率维持高位,“对政府处置透明度的满意度”上升到77.3%。问卷评论里,一句短评被选为样本:“以前是求人办事,现在是按图索骥。”李一凡看完没表态,只在“信息与公众组”的栏里多写三个字:**“再降噪。”**他要的不是“好看”,而是“好用”。
夜里九点,改革办小范围工作会定三个“收官动作”:其一,对“试点清单1.0”中完成度超过80%的十三个项目统一发布“阶段性说明书”,把“时间轴—资金流—工程量—责任人”做成可下载文本;其二,开放“项目检索”到地市终端,由各市自行更新、改革办抽查;其三,首次发布“县域复工周榜”,把资源与关注向县域倾斜。常之朗提出第四条:“把三张流程图做成工地版大字报,贴在每个白名单项目门口。”吴宸当场点头:“明天印刷。”
第四天清晨,衡洋一处小区门口,居民围着“流程图大字报”指指点点。戴着红袖标的楼栋长念给一位老大爷听:“第一步,监管账户看余额;第二步,节点验收看签名;第三步,拨付短信看时间……”老大爷嗯了一声:“看账的活,终于轮到我们来盯。”
傍边的小伙子补一句:“盯住账,比盯住人管用。”有人把这句顺手发到网上,标题是“广场体操式流程图”,评论区笑声热闹,实操却更热闹。
午后,四九城联席机制办公室第三次来电:同意将岭州的“镜像冻结十条”“并联审查八件套”“四方见证人制度”作为“地方实践参考文本”挂到内部平台;同时建议岭州对“问答式通告”形成统一范式,供全国可视化传播使用。
李一凡回答:“我们不忙着上‘全国’,先把县里讲清楚。”他转过身,指指“县域复工周榜”最末一行:“这几家,今晚专班夜查。”
夜查没有媒体,只有手电光。一处工地的围挡后,井然与混乱的界限用白粉线画得清清楚楚。监理拿出卷尺,街道代表拿出清单,购房者代表用手机对准红外测温仪。
有人问:“书记,这么查能查得过来吗?”李一凡摇头:“查不完。但只要有一处把流程贴得明明白白,别人就不敢胡来。我们查的是规矩,不是每一块砖。”
第五天,改革办在省政府网站首页发布《岭州处置阶段性进展(第一阶段)》,只有四段话:处置目标、工作方法、阶段数据、试点清单。尾部附“评价指引(草案)”二维码与“项目检索”入口,页面干净到几乎简陋。
点击量却在半天内突破五百万。评论区最常见的问题,是一个个项目的编号、节点、拨付截图与签名照;最常见的回答,是一条条流水号、时间戳与追问建议。窗口后面,技术员把服务器又往上加了一层。
晚上八点,省委小礼堂后场灯还亮着。李一凡把“第一阶段收官”的白板收起,换上一张新的——“第二阶段:结构出清与信用重塑”。第一行写着“资产管理平台—债委会并行—并购重整—破产保护—保障盘活”。
他停了停,在右下角写上五个小字:“真数据、真公开、真问责、真复工、真满意”,像给自己立了一个更苛刻的门槛。外头有风穿堂,纸张轻轻抖动。他按住纸角,回头对常之朗说:“把‘周榜’扩大到市域层面,明天起,群众代表可以直接报名去外市工地旁听。”
离开时已近十点。楼下的广场有人练步,一盏路灯正对着“项目检索”的二维码海报。一个年轻人停在那儿,扫了一下码,屏幕上跳出他买的那套房的“资金轨迹”,末尾写着“节点验收预计:十月二十八日”。他愣了两秒,突然把手机举高拍了一张照,发给家里的群:“终于,有个日子可以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