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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厨房闹剧里的双向暖意(1 / 2)

周日的清晨,不像往常那般被闹钟急促地唤醒。阳光是悄无声息地潜入房间的,先是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投下一道细长的金色光带,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光带渐渐晕开,变得宽阔明亮,最终将整个卧室都浸泡在一种慵懒而温暖的氛围里。

苏念比陆时砚醒得早一些。她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他近在咫尺的沉静睡颜。平日里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眸此刻安然闭合,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鼻梁挺直,唇线放松,少了几分清醒时的清冷疏离,多了几分难得的柔和。她不敢动弹,怕惊扰了他的好梦,只是静静地、贪婪地看着,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拂过,软得一塌糊涂。

思绪不由得飘回到前晚。那场在“墨香苑”的学术聚会结束后,两人回到家中,窝在客厅柔软的沙发里。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室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昏黄暧昧。她蜷缩在陆时砚温暖的怀抱里,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空气中还残留着从他身上带来的、淡淡的雪松与书卷混合的气息。

不知怎么,就聊起了小时候的味道。陆时砚似乎也沉浸在那份难得的松弛里,声音比平时更低柔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随口提了一句:“说起来,小时候最盼着周末。奶奶总会炖上一锅红烧肉,用那种老式的黑色砂锅,小火慢炖一下午。满屋子都是肉香和酱香,那味道……好像之后再也没吃到过那么香的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遥远的事实。但苏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语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对童年温暖记忆的眷恋。他没有刻意强调,甚至可能自己都未曾在意,但那句“最香的味道”,却像一颗种子,悄然落在了苏念的心田。

此刻,看着他安睡的侧脸,那个念头再次清晰地浮现出来——她想为他复刻那份“最香的味道”。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她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屏住呼吸地从他怀抱里挣脱出来,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又回头替他掖好被角,这才踮着脚尖走出了卧室。

关上卧室门,她立刻拿出手机,迫不及待地开始搜索“家常红烧肉教程”。网页上瞬间弹出无数个结果,从“最简单零失败版”到“国宴大师秘制版”,琳琅满目。苏念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神情严肃地对比着各个食谱,嘴里念念有词:“要选带皮的五花肉,层次分明……焯水要冷水下锅……炒糖色是关键,火候不能大……”

她看得头晕眼花,感觉比做一份复杂的项目策划案还要困难。最终,她综合了几个点赞最高的“新手友好”版本,将需要的食材和步骤仔仔细细地记录在手机备忘录里。

阳光已经完全占据了客厅,时间不早了。苏念深吸一口气,像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走进了厨房。

周末的公寓格外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她打开冰箱,从冷藏室里取出前一天晚上偷偷买好的、那块看起来肥瘦相间颇为不错的带皮五花肉。肉块沉甸甸、凉冰冰的触感,让她心里莫名多了几分郑重。

接着,她又翻出姜、葱,找到料酒、生抽、老抽,还有冰糖和几颗八角。每拿出一样,都对照着手机备忘录仔细核对,仿佛在完成一项精密的化学实验。所有材料都被她一一摆在料理台上,排列得整整齐齐,像是等待检阅的士兵。

她取下挂在墙上的围裙。那是陆时砚平时用的,深灰色的棉质围裙,对她来说过于宽大了。带子系在腰间,还松松垮垮地剩下一大截,前襟更是几乎把她整个人都罩住了,下摆都快拖到地上。她看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忍不住笑了笑,感觉有点滑稽,但更多的是一种奇异的、充满期待的兴奋。

真正的挑战从切肉开始。苏念拿起沉甸甸的菜刀,对着案板上那块粉白相间的五花肉,有些无从下手。她回忆着食谱上的提示“切成三厘米左右的方块”,努力比划着,然后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下了刀。

刀刃切入肉里,遇到肥肉和皮时,有一种滞涩的阻力。她不敢用力太猛,怕切到手,又担心切不好,结果切出来的肉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有的方正正,有的却带着厚厚的肥肉边,还有的被她不小心切成了薄片。看着案板上这些“残次品”,她有些气馁,但还是安慰自己:“没关系,反正都是要炖烂的,味道好就行。”

下一步是焯水。她按照食谱指示,将切好的肉块放入冷水中,加入几片姜和一瓶盖料酒。打开燃气灶,蓝色的火苗“噗”地一声窜起来,吓了她一小跳。她紧张地盯着锅里的水,没过多久,水面开始泛起细小的泡沫,然后逐渐沸腾,浮沫越来越多,一股生肉的腥气弥漫开来。

“撇去浮沫……”她手忙脚乱地找来勺子,学着记忆中母亲的样子,笨拙地去舀那些褐色的浮沫。水蒸气不断升腾,熏得她脸颊发烫,额角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一个不小心,舀浮沫时动作太大,滚烫的水花溅了出来,有几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嘶——”她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甩手,慌忙中去拿锅盖,手肘却不小心碰到了旁边那个装着八角的小玻璃罐。

“哐当——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安静的厨房里格外刺耳。玻璃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里面棕色的八角滚落得到处都是,混合着玻璃碎片,一片狼藉。

苏念看着地上的混乱,又扭头看了看锅里那些因为焯过水而颜色发白、形态收缩,看起来更加不入眼的肉块,一股强烈的挫败感瞬间涌上心头。鼻子一酸,眼眶就有些发热。她蹲下身,徒劳地想去捡那些散落的八角,指尖刚触碰到一颗,却被碎玻璃的尖锐边缘轻轻划了一下,虽未出血,却让她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仿佛也跟着断裂了。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了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的声音。

陆时砚原本计划上午去学校处理一些积压的邮件和下周的课程安排,但不知为何,坐在书房里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想着苏念独自在家,便提前结束了工作。

门一打开,一股奇异的味道便扑面而来——像是某种东西烧焦的糊味,夹杂着浓郁的香料气息,还有一丝隐约的、委屈的嘟囔声从厨房方向传来。

他心头一紧,立刻换了鞋,快步走向厨房。越靠近,那股焦糊味越浓。当他站在厨房门口,看清里面的景象时,先是愣了一秒,随即,一股难以抑制的笑意混合着浓浓的心疼,涌上了心头。

他的小姑娘,穿着他那件极不合身、此刻还沾上了油点和酱油渍的灰色大围裙,正蹲在地上,背影看起来小小的,可怜又无助。她手里捏着一颗八角,脚边是摔碎的玻璃罐和散落一地的香料,脸颊上不知怎么还蹭上了一点白色的面粉,鼻尖红红的,眼眶也泛着红,像一只在森林里迷了路、还不小心打翻了蜂蜜罐的小熊,狼狈又委屈。

厨房的料理台更是一片狼藉。切得大小不一的生肉块散落在案板和周围,姜片葱段掉得到处都是,酱油瓶的盖子没盖紧,瓶口还残留着深色的液渍。而那口炒锅里,内容物更是惨不忍睹——一些黑乎乎、粘结成块的东西黏在锅底,勉强能辨认出是肉,但完全看不出红烧肉该有的红润色泽,反而像是一锅失败的焦炭实验品。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味道,焦苦味、肉腥味、香料味……混合成一种难以形容的“灾难”气息。

“念念,”陆时砚放轻脚步走过去,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和满满的温柔,“你这是在……给我准备什么‘惊喜’吗?”

听到他的声音,苏念猛地抬起头,看见他站在门口,那双好看的眼睛正含着笑意的看着自己。所有的委屈和窘迫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她的眼眶瞬间更红了,嘴巴委屈地瘪了起来,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陆时砚……我、我想给你做红烧肉……就是……就是你前天说的,你奶奶做的那种……结果……全搞砸了……”

她越说越小声,最后几乎带了点哭腔,还下意识地把那只被油星溅到、微微泛红的手背往身后藏了藏。

但她的小动作怎么可能逃过陆时砚的眼睛。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眉头蹙起,几步跨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地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那只藏起来的手拉到眼前。看到手背上那几个明显被烫出来的小红点,他的眼神立刻沉了下来,语气里带上了紧张和责备:“怎么回事?烫到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的紧张让她心里那点委屈奇异地消散了一些,反而生出一种想要依赖的感觉。她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小声解释:“就是……焯水的时候,不小心溅到的……不疼,真的。”

“都红了还说不疼。”陆时砚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丝心疼的愠怒。他没再多问,弯腰,一手穿过她的膝弯,另一手环住她的后背,稍一用力,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苏念轻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我、我没事,地上还有玻璃……”

“别动。”陆时砚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抱着她稳步走出厨房,小心地避开地上的狼藉,将她轻轻放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坐着别动,等我一下。”

他转身快步走向书房,取来了家用医药箱。然后,他单膝蹲跪在沙发前,打开医药箱,找出烫伤膏。他拧开药膏的盖子,挤出一点乳白色的膏体在指尖,动作极其轻柔地、一点一点地涂抹在她手背发红的地方。他的指尖微凉,药膏带着淡淡的薄荷气息,缓解了那细微的刺痛感。

他低着头,神情专注,仿佛在处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苏念看着他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还有那紧抿着的、透露着担忧的唇瓣,心里像是被温水浸泡着,又暖又涨。

“对不起……”她小声说,“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结果搞成这样……我是不是太笨了?”

陆时砚涂药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来看她。看到她眼眶依旧泛红,脸上还带着些许狼狈的痕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懊恼和自我怀疑,他心底最后那点因她受伤而升起的气恼也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汹涌而来的怜爱和感动。

他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用指腹轻轻擦掉她脸颊上那点可笑的面粉痕迹,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小傻瓜,说什么对不起。我的念念愿意为我下厨房,愿意去尝试做我随口提过的菜,这本身,就已经是最好、最珍贵的惊喜了。”

他的目光真诚而温暖,没有丝毫的敷衍或取笑:“至于成果如何,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这份心。”他顿了顿,看着她眼睛,认真地说,“下次如果再想做什么,提前告诉我,好不好?我们一起。我给你打下手,或者,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