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熵法庭”!
这四个字像冰水泼进滚油,瞬间炸得整个“忆所”死寂一片。林栀手里那片刚捂热乎的光叶子,仿佛一下子重若千钧,压得她指尖发凉。刚看到点希望的苗头,现实就抡圆了胳膊给她一记闷棍。
大殿晃得更厉害了,跟犯了癫痫似的。脚下光洁的地面像波浪一样起伏,头顶上那片由先驱者意识汇聚成的“星河”穹顶,光点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像是随时会短路烧掉的灯串。连中间那棵顶天立地的信息古树,巨大的枝叶都在簌簌发抖,上面流淌的符文光影乱成一团麻。
“它们……它们怎么摸到这儿来的?!”“引路人”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归寂之地’的坐标藏在现实和概念的夹缝里,层层加密,当年‘永饥之主’掘地三尺都没……”
他话没说完,眼睛死死瞪向大殿边缘。只见那片原本平滑如镜的空间边界,此刻像被揉皱的锡纸,剧烈地扭曲、褶皱起来。更吓人的是,无数冰冷、绝对、带着一种“我说这样就得这样”霸道意味的银白色纹路,像活过来的冰霜病毒,正从虚无中渗透出来,顽强地、一寸寸地侵蚀着“归寂之地”的屏障!这不是硬砸,这他妈是在用“规则”本身当撬棍,要强行把这片圣地从“存在”的层面上给“修改”掉!
“是‘仲裁官’!至少是‘法则修正者’那个级别的老怪物亲自下场了!”“引路人”脸色铁青,语速快得像开枪,“它们肯定是抓住了林栀催化‘生之茧’、抹掉‘永饥之主’时引起的宇宙级法则动荡,顺藤摸瓜,定位到了这里!”
墨衡面前的监控屏上,红色的警报信息像瀑布一样刷个不停,刺耳的尖啸声就没停过。“屏障能量指数断崖式下跌!照这个侵蚀速度……最多……最多还能顶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这他妈够干点啥?撒泡尿的功夫都不够!
“跟它们拼了!”苏牧眼睛都红了,拳头攥得咯咯响,明知是鸡蛋碰石头,也压不住那股拼命的冲动。
“拿什么拼?拿头吗?”“引路人”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飞快转动,“‘归寂之地’的屏障是先驱者们的棺材本儿垒起来的,但面对‘法庭’这种能直接改写底层规则的存在,被捅穿是迟早的事!我们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趁这屁大点时间,找到我们要的东西,然后……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他猛地扭头看向林栀,目光钉在她手里那片发光叶子上:“快!读取里面的信息!重点找怎么对付‘法庭’,还有怎么让你身体里那俩祖宗不打架的办法!快啊!”
林栀二话不说,立刻把全部意识沉入那片光叶。刹那间,一股庞大到几乎将她意识冲垮的信息洪流,咆哮着涌进她的脑海!那感觉,就像一个人突然被扔进了银河系里游泳,四面八方全是闪烁的星辰(信息),多得让人绝望。她必须在这信息的汪洋大海里,精准地捞起那几根能救命的针!
她看到了先驱者留下的关于“逆熵法庭”的老底,那帮家伙的运行逻辑简直偏执到变态,一切为了“秩序”,不顺眼的统统“修正”;她看到了关于“生之茧”和“永寂核心”更古老的秘密,甚至隐约提到了宇宙还是个“蛋”时候的某种状态;她也看到了无数前辈关于融合不同力量、掌控混沌的作死尝试,虽然大部分都成了反面教材,但也留下了点血泪教训和宝贵脑洞……
时间滴答滴答地走,每一下都敲在心跳上。大殿晃得人站都快站不稳了,边缘的屏障已经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那些银白色的“秩序”纹路像闻到腥味的蛆,疯狂往里钻。一股子冰冷的、要把一切都“格式化”成白板的气息弥漫进来,连那些沉眠的“火种”棺材都开始嗡嗡作响,像是里面的主人都感到了不安。
八分钟……七分钟……
“找到了!”林栀猛地睁开眼,瞳孔里像有电光闪过,“有个法子!一种利用‘混沌’特性搞的……概念迷彩!能暂时把我们自己的存在定义搅浑,让‘法庭’那套基于‘绝对秩序’的锁定系统暂时抓瞎!但这招耗蓝巨高!而且……撑不了多久!”
“能量的事儿我想办法!”“引路人”立刻接话,眼神决绝,“‘忆所’这棵古树,还有这些睡着的老伙计……把他们最后那点家底都榨出来,应该能爆发出一次足够的能量!但这么干的后果……”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他们可能会睡得更死,甚至……直接散架。”
这是要砸锅卖铁,把先驱者最后这点骨血都拿来当燃料,就为了换他们一次狼狈逃窜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