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收住脚,缩在一个生锈的大集装箱后头,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往里看。
仓库里的情形,让她浑身的血唰一下凉透了,心跳差点停摆!
陆辰言被三个男人围在中间!他敏捷地侧身躲开一根砸下来的钢管,动作快得不像个肩膀有伤的人。可对方人多,配合也默契,另一根钢管已经朝着他腿弯扫了过去!陆辰言险险地往后撤了半步,钢管擦着他裤腿过去,带起一溜泥点子。
他明显落在下风,全靠灵活的反应和预判不停地躲闪、格挡,偶尔抓住空子反击,手刀又快又准地砍在一个壮汉的手腕上,那人痛叫一声,钢管掉了。可另一个人的攻击紧跟着就到,逼得他连连后退,呼吸听着都有些乱了。
林栀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叫出声。恐惧像冰水从头顶浇下来,冻得她四肢僵硬。她看见陆辰言额角的汗混着雨水往下淌,看见他每次移动时,左边肩膀那微不可查的停顿和僵硬……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冲出去就是添乱。报警?周铭学长肯定报了,可他的人呢?怎么还不到?
巨大的无助和恐慌像潮水一样淹过来,让她快要窒息。她抖着手,又拨通了周铭的电话,压着声音,带着哭腔:“学长……你们到了吗?他们在打他……三个人打他一个,辰言他……”
电话那头传来周铭又急又喘的声音,背景是呼呼的风声和车子引擎的咆哮:“马上!林栀!我们马上到!最多三分钟!你藏好了!千万别出来!听见没!”
三分钟……林栀看着仓库里那个险象环生的身影,只觉得这三分钟长得像一个世纪。
就在这时,里头情况突然变了。
陆辰言好像因为旧伤牵扯,动作慢了半拍,被疤脸男抓住了机会,一记重拳结结实实砸在他左边肩胛骨上!
“嗯!”陆辰言一声闷哼,脸唰一下白了,整个人踉跄着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左手几乎抬不起来,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辰言!”林栀的心像被那拳头狠狠捣了一下,疼得缩成一团。
疤脸男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还以为多能耐呢!给我摁住他!”
另外两个壮汉一看,立马扑上去,想趁机把陆辰言彻底制住。
就在这要命的时候!
“呜哇——呜哇——!”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撕破了雨夜的安静,速度快得惊人!红蓝闪烁的警灯的光,已经从仓库破窗户透了进来!
“警察!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双手抱头出来!”大喇叭里传来威严的喊话。
仓库里那三个人脸色顿时变了!
“操!怎么来得这么快!”疤脸男又惊又怒,恶狠狠地瞪了陆辰言一眼,眼神里全是不甘和怨毒。他知道今天这事黄了。
“撤!”他当机立断,低吼一声,带着两个手下扭头就朝仓库另一个出口没命地逃,身影很快消失在乱七八糟的货箱阴影和瓢泼大雨里。
警察迅速冲了进来,开始搜索追捕。
陆辰言背靠着一个破箱子,微微喘着气,左肩膀疼得像要裂开,额角的青筋都凸起来了。但他第一件事就是抬起眼,急切地在仓库门口扫视,像是在找什么。
然后,他的目光定住了,定在了那个躲在集装箱后面,浑身湿透、脸白如纸、光着脚丫,正傻傻望着他的身影上。
四只眼睛,隔着乱糟糟的仓库,对上了。
林栀看着他惨白的脸,看着他疼得皱起来的眉头,看着他肩头那块被雨水和汗水浸得颜色更深的痕迹,所有的害怕、担心、委屈,一下子全涌了上来,化成眼泪,决了堤。
她再也管不了别的了,从集装箱后面冲出来,像只受了惊的小鸟,跌跌撞撞地扑向陆辰言。
“陆辰言!”她带着哭腔喊他,声音碎得不成调。
陆辰言在她扑过来的瞬间,强忍着左肩撕扯般的剧痛,伸出右手,把她紧紧地、死死地搂进了怀里。冰凉的雨水也挡不住两个人身体贴在一起带来的那点暖意和真实感。
“没事了……栀栀,没事了。”他低下头,把脸埋在她湿漉漉、滴着水的头发里,声音低哑,带着死里逃生的疲惫,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他胳膊收得更紧了,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己身体里,再也不分开。
警灯在他们周围转啊转,红蓝光交替打在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上。警察跑动的脚步声、喊话声在仓库里外响成一片,背景嘈杂得像个菜市场。
可在这个怀抱里,林栀却感觉到了一种很久没有过的、让她心安的感觉。她死死抓着他背后湿透的衣服,眼泪无声地哗哗流,把他胸口都洇湿了。
可是,在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心底下,一丝凉气却悄悄顺着林栀的脊梁骨爬了上来。
她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睛,看着陆辰言近在咫尺的、还是没什么血色的脸,声音带着没散尽的哭腔和一丝发抖:
“你早就打算好了,对不对?你故意一个人来这儿……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跟我说实话,是不是?”
陆辰言抱着她的胳膊,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