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甲卫在城门外列队，没有一点声响。
马匹站得笔直，连鼻息都压着，整支军队像铸进地里的铁墙，严丝合缝，将军纪铭刻于一言一行。
守城的兵卒刚从城主府骑马回来，手脚并用地爬上来，一眼看见城外漫山遍野的黑甲骑兵，腿一软，差点滚下城墙。
喉咙发紧，心跳撞在肋骨上，这话要是真喊出去，底下这群人会不会直接踏平黑石城？
“说话。”
冷酷的声音从远处飘来，钻入传令兵的耳朵里，他猛地一颤，闭眼吼出一句：“城主说了！让你们进城……跪拜谢罪！”
传令兵吼完瘫在地上，大口喘气。
旁边的守军全愣了，脸色煞白。
谁教你这么喊的？疯了不成？
黑羽甲卫没动。
静了一瞬，杀气却骤然升腾，冷得如同极北之地吹来的裂骨寒风。
城头有人牙关打战，话都说不利索：“这些家伙，全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杀气太重了！”
高风坐在黑纹神驹上，马蹄轻抬一步，伸手戴上一枚银质面具，自嘲一笑，“城主府，申屠家，也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认出我这个当初被他们追的四处逃窜的丧家之犬。”
他看着远处的城楼，语气平淡：“走，去城主府……咱们上门谢罪。”
“是！”一声应和，整齐如刀劈开空气，震得地面都在颤。
长枪竖起，黑压压一片指向城心。
声音不高，却一字字钻进守军耳朵。
那“跪拜谢罪”四字，听着反倒像丧钟。
骑着通体漆黑、四蹄神纹的人，就是这支部队的统领？他一句话，万人齐动，没人犹豫，也没人回头。
大地开始震动。
蹄声由远及近，沉得像敲在心上。
黑色洪流冲进城门大道，百姓纷纷退到屋檐下，有人跪地，有人捂住孩子的嘴，怕哭声惹来灾祸。
街上炸了锅：“哪来的军队？怎么没见过这么凶神恶煞的。”
有人见过骑兵掠身而过的瞬间，事后抖了半日，那一股煞气，光是擦过去就让人魂飞胆丧。
城主府内，丝竹正响，笑语喧哗。
忽然地面轻轻一晃，杯中酒泛起涟漪。
宾客们停下交谈，笑声断了。
“发生了什么？”
“地动了？”
众人张望，心里莫名发紧。
申屠鸿眯眼望向城外，手指慢慢收紧。
“爹，别担心。”申屠凤抿了一口酒，眼神轻佻，“有嘉万虎在，他们来了也是低头认错。”
嘉氏是什么身份？一个地方军也敢放肆？
“嗯。”申屠鸿举杯，“继续喝，人家是来请罪的。”
其他人跟着举杯，可手却在抖。
那越来越近的蹄声，密得像是踩在胸口。
一下，又一下。
府门前的守卫终于看清，黑甲，黑马，一队接一队涌来，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
转眼间，数万骑兵已将城主府邸围死。
“砰！”
狂风卷着碎木炸开，大门塌成碎片。
“咔嚓！”
围墙裂开，影壁倒下，所有挡路的东西全被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