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名坐在地上,冷汗还没干透。
他把刚才看到的——尸山、血影、天上的眼睛,还有那张转过来的、自己的脸,
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
连他自己都觉得那画面荒谬得吓人。
石台上静了好一会儿。
然后,樊於期那苍老的声音才慢吞吞地响起来,听着有点远,像是也在琢磨:
“这玉璧照的是你自个儿心里最深处的东西,或者……是跟你捆在一块儿的某些玩意儿。所以里头出现什么,都跟你脱不了干系。”
“你说看见的是你自己……”他顿了顿:“那八成,就是你。”
“不可能。”
吕名立刻顶了回去:“我哪儿见过这种鬼场面?听都没听过。”
“没见过,不代表没有。”
樊於期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像在陈述一件平常事:“这种事,一般就两种说法。”
“要么,你的记忆被人动过手脚。你看见的,是你自己忘了,或者被别人硬生生抹掉的东西。”
吕名心头一紧。
“要么......”樊於期接着说:“那或许并非你今生的记忆,而是……你前世残留的烙印,或是与你因果纠缠极深的某个存在的‘印记’,通过这玉璧的本元映照,投射到了你的感知之中。”
前世?
因果?
这异术界还有轮回转世呢?
......
吕名听得有点懵,又觉得后背发凉。
如果那血淋淋的白影子真是“以前”的自己,或者跟自己有扯不清关系的人……那天上密密麻麻的眼睛,
又是在看谁?
或者说,
是在盯着“谁”?
......
吕名用力甩了甩头,像是要把脑子里那血腥诡异的画面甩出去。
“就算看见这些……也只是像看了场身临其境的5D电影。”
他喘匀了气,低声自语:“看了个热闹,甚至被吓个半死,但这……算哪门子参悟?”
方法肯定还是不对。
他重新把目光投向那面巨大的玉璧,这次不再试图用元神莽撞接触,而是像一个真正的“参悟者”一样,仔仔细细地观察它的整体。
鬼斧神工的雕刻技法毋庸置疑,山川地理的磅礴气势也令人震撼。但看着看着,吕名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太“满”了,又好像……太“空”了。
磅礴是磅礴,精细是精细,可如此一幅堪称国器的巨型玉雕,就这么光秃秃地嵌在墙上?
他的目光顺着玉璧的边缘游走,
从顶部看到底部,从左到右……
忽然,他的视线在玉璧左右两侧的边缘处停住了。
那里,靠近墙壁转折的地方,各有一块巴掌大小、异常平滑光洁的玉面,与周围精雕细琢的山川纹路截然不同,像是特意留出的空白。
这两处空白的位置非常对称,一左一右,
如同画轴两侧等待题字的留白。
吕名走近几步,凑到左侧那块空白处仔细看。
玉面温润,几乎能照出人影,上面什么都没有。
他又走到右侧,同样如此。
“不对……”他眯起眼,退后几步,再次从整体打量玉璧:“这布局……这留白的位置和大小……”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
这根本就不是一幅单纯的地图或者画!
这是一副……需要题字的对联或的芯子!
古人常将重要地理图志或训诫铭文刻于玉璧、石碑,两侧或上下配以对联、题跋,方才完整。
这玉璧雕工如此惊人,蕴含本元,岂会没有相应的文字点题或阐发?
“怪不得总觉得怪......”吕名喃喃道:“少了东西……少了最关键的点睛之笔!”
他猛地抬头,看向石台阴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