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红鸾擦去眼泪,重新恢复了精明强干。
“我这就去联系宋家!就是砸锅卖铁,也把这个驻美武官的位子给你砸下来!”
“你给我记住了!”
她重重的点了点贺远的额头。
“这是你说的,最后一次!”
“是,最后一次。”
贺远笑着应下,目送贺红鸾匆匆上楼去打电话。
书房的窗户开着,山城的夜风灌了进来。
贺远走到窗前,遥望北方。
北平。
凤婵,本乡,安藤。
我贺远,要回来了!
……
北平郊外,孙各庄。
这里是日军“模范农村”计划失败后遗弃的集中营,如今更是破败不堪。
除去驻屯军的马场还像模像样之外,基本一切都没了。
黄土夯的院墙塌了半边,几间歪歪扭扭的平房在料峭的春寒中瑟缩着。
若非院子里那根偷偷架起的天线,任谁也看不出这里竟是中统在北平的潜伏站。
今日,这片死寂被打破了。
一辆挂着“华北防疫给水部”牌照的卡车,颠簸着停在了院外。
站长吴金来,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身形瘦高如竹竿的中年人,领着副站长孙乾元,早已在寒风中恭候多时。
“贺站……贺专员。”
吴金来上前,在看到果然是贺远后,脸上挤出了一个很僵硬的笑容。
“卑职吴金来,恭迎贺专员莅临指导……”
“吴站长,辛苦了。”
贺远没穿中山装,只是一身简单的灰色长衫,配上一顶礼帽,对着吴金来伸出了手,虽是风尘仆仆,却难掩那股发自骨子里的凌厉。
他的目光,淡淡扫过眼前这片萧条。
“委员长特派在下前来,一路从南方过来,倒是让诸位久等了。”
“不敢,不敢!”
副站长孙乾元那见风使舵的本事还是一流,连忙上前接过贺远手中的行李。
“贺专员,您在上高那一场仗,打得可真是……啧啧,惊天地泣鬼神啊!”
孙乾元满脸都是谄媚的红光。
“我们这些在敌后的弟兄,听闻捷报,那真是与有荣焉!提气!太提气了!”
吴金来站在一旁,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
羡慕,是有的。
他吴金来好歹也是黄埔正朔,却只能窝在这种地方当土拨鼠。
而贺远,却能在正面战场上搅动风云,立此不世奇功。
但不服,也是有的。
当初若不是这贺远在北平城里闹得天翻地覆,他们中统站又何至于被日寇连锅端了,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行了,孙副站长。”
吴金来打断了孙乾元的吹捧,侧身引路,语气不卑不亢道:“贺专员舟车劳顿,先进屋喝口热茶吧。”
“站里简陋,还望专员……海涵。”
贺远脚步一顿,目光陡然转向吴金来:“呵呵,吴站长的意思是,我贺某人受不得这份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