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话终究没说出口。
老话不是常说嘛,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谁家没有本难念的经?
谁心里又没有段难唱的曲儿?
那些深埋的纠葛,外人哪里说得清道得明。
许浅柠轻轻“嗯”了一声,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了手里的东西,抬步朝着墓园深处走去。
脚步不算快,却带着一股沉甸甸的执着。
到了地方,姜芽和李萍放下手里的元宝之类。
很有分寸地退到稍远的地方,给许浅柠和寒玖曦留出了单独的空间。
宋家给许浅柠母亲置办的这块墓地着实不小,至少是独立成区的。
周围环绕着苍劲的松柏,与山下那一排排紧凑的墓碑比起来,显得格外不同。
寒玖曦今日穿了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正装,挺括的西装外套收着腰线,衬得身形愈发挺拔。
内搭同色系丝质衬衫,领口别着一枚小巧的银质领针,低调中透着精致。
下身是烟管长裤,裤脚利落收在黑色牛津鞋里,鞋面平整得不见一丝褶皱。
那头乌黑及腰的长发,今日被姜芽精心编了条紧实的长辫垂在背后。
发尾系着根素黑的发绳,不见半分碎发,与一身正装的利落感相得益彰。
从头到脚的黑,既合了墓地肃穆的规矩,又带着她惯有的清冷气场。
此刻她撑着那把黑色遮阳伞,伞沿微微倾斜,恰好遮住眉梢,让本就疏离的轮廓在阴影里更显分明——
整身装扮不见半分冗余,连袖扣都是哑光黑的样式。
与这处阴翳之地的沉寂氛围浑然相融,却又因那份一丝不苟的讲究,透着难以言说的距离感。
她肩头两侧,小恶魔与小天并排而立,这组合在阴翳沉沉的墓地里显得格外诡异。
寒玖曦指尖轻轻捻起那块木牌,指腹摩挲着上面细密的纹路。
指尖轻轻敲了敲,唤了一声“宋沛沛”。
话音刚落,一道浅淡的白影便从牌中缓缓浮现,正是宋沛沛的魂魄。
她身形单薄,像蒙着一层薄雾,眉眼间还带着生前的温和。
只是脸色比活着时更显苍白,透着几分魂体特有的虚无。
此刻她正站在寒玖曦撑开的伞下,那伞面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替她隔绝着周遭的阳气。
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身前的墓碑前,看着女儿蹲在那里。
将她生前最喜欢的用的那只青瓷茶杯,现在里边倒满了她爱喝的荔枝酒。
旁边放着她最喜欢的桂花糕、马蹄酥、蟹黄酥和玫瑰米糕。
有她喜欢的水果,还有一本翻得卷了边的旧相册。
那里边都是她和许辉从相识到结婚时的点点滴滴一一摆在她的碑前石台上。
宋沛沛的魂魄微微晃动着,眼眶处泛起淡淡的虚影。
像是在无声地落泪,唇边却凝着一丝释然的笑意,轻声细语般的欣慰几乎要随着风散开来。
寒玖曦抬眼看向身侧的小恶魔,无声询问,【需要我做什么?】
小恶魔一边贪婪地吸收着周遭的阴煞之气,一边扫过四周的风水格局。
听到她的话,头也不抬地回道,【什么都不用你做,看着就好。】
小天歪着脑袋,一脸困惑地瞅向小恶魔:【这地方有什么不对劲?】
小恶魔的目光骤然锁定在宋沛沛墓地的一角,眼神锐利起来:【那边藏着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