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探子,必须比刘备知道得更快,更详。”刘骏道,“我要知道吕布确切位置、残兵数量、士气如何。更要紧盯曹操大军动向,看他是否会趁机叩边!”
“目前已加派三批精干探马,分不同路线北上。”徐庶应道,“一有消息,会立刻用飞马传回。”
刘骏点头,走到窗边看着城外依旧繁忙的景象。
淮安城中,人流如织,工坊热火朝天。
百姓们为生计奔波,似乎还未察觉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逼近。
这份繁荣,是他一手缔造,却也可能随时被乱世铁蹄踏得粉碎。他不得不慎。
徐州北境。
冷雨,冰冷刺骨,淅淅沥沥,没完没了。
天空是铅灰色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雨水浇在泥泞不堪的路上,汇成一道道浑浊的溪流,也浇在这支溃逃队伍每个人的心头。
军马的马蹄陷进深及脚踝的烂泥里,每一次拔出都带着沉重的噗嗤声,并溅起许多肮脏的泥点。
队伍拉得很长,稀稀拉拉,像一条垂死的伤蛇在泥水中艰难蠕动。
吕布走在队伍最前头。
他那顶标志性的束发金冠早已不知丢在了哪个战场角落。
他的头发散乱地贴在额前脸颊,雨水从眉骨不断流下,让他的视线都有些模糊。
昔日睥睨天下的眼神,此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难以掩饰的惶惑。
雨水顺着脖颈灌进铠甲内衬,但他似乎毫无所觉。
胯下的赤兔马,这匹曾经神骏非凡、日行千里的宝马,此刻也失了往日的威风。
原本火炭般油光水滑的毛发被泥浆糊得看不出本色,黏成一绺一绺,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败了。
他败得如此彻底,如此狼狈。
钜野那把冲天的烈火仿佛还在他眼前燃烧,灼热的气浪,震耳的爆裂声,士兵凄厉的惨嚎,战马惊恐的悲鸣……
那火不仅烧光了他的粮草、他的营寨,更将他刚刚燃起、试图争霸天下的那点雄心壮志,也烧成了灰烬。
曹操……曹孟德!
吕布牙龈几乎咬出血。
此人用兵,狠辣诡谲,算计深沉,远非李傕郭汜那些只知好勇斗狠的西凉莽夫可比。
水攻,火攻,断粮道,攻心计……层出不穷的手段,将他麾下那些骄兵悍将打得晕头转向,最终一败涂地。
“文远。”吕布没有回头,沙哑着声音问道,“还有多少弟兄能跟上?”
身后马蹄声接近,张辽催马与他并行。
这位素来沉稳的将领同样浑身浴血,胸甲上一道深刻的斩痕触目惊心,臂甲破损处用脏污的布条草草包扎,还在渗着血水。
他脸色疲惫,但眼神依旧保持着惯有的沉静。
张辽扫了一眼身后士气低落的队伍。
“回温侯,粗略清点,还能持械作战者,不足三千。
伤者太多,缺医少药,天气又如此,怕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很多人可能撑不到下一个落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