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在雪原神山的峰顶时,格桑家的重孙子正举着冰镐,在冰面上刻新的图腾——不是百年前的简单纹路,而是把十二脉的标志都刻在了一起:金龙纹代表龙脉枢纽,蛊虫纹代表岭南,海浪纹代表潮汐阁,连华北的煞术防御队标志,都用淡金刻在了角落。“阿爷,”少年擦了擦额头的汗,冰雾在他嘴边凝成白气,“今天就是百年纪念吧?龙脉枢纽的钟声,咱们在这儿都能听见呢!”
远处的天际线上,果然传来隐隐的钟声——那是龙脉枢纽的百年钟,用当年修复九龙聚首阵时剩下的龙形柱碎片铸的,每过十年敲一次,今年是第十次,也是最隆重的一次。少年的阿爷,一个头发全白的老人,正用布擦着块旧冰符,符上的纹路都快磨平了,却是当年格桑族长传下来的:“听见了,这钟声比往年亮,是龙脉高兴呢。你太爷爷说,百年前这神山还被黑煞缠着呢,现在连雪水都甜。”
不止雪原。江南水乡的河面上,乌篷船排着队往龙脉枢纽的方向去,船头挂着的鱼灯上,画着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穿淡金脉服的林九玄,穿赤红火裙的苏清瑶,老艄公摇着橹,跟船里的孩子说:“今天去枢纽,要好好听老祖宗的故事,是他们让咱们这河永远清,鱼永远多。”
西域沙漠的商队也歇了脚,商人们捧着哈达,往千佛洞的方向鞠躬,佛脉的年轻僧人正用镇魂舍利的佛光,轻轻扫过商道旁的吸煞石——那些石头已经守了百年,表面的煞痕早没了,却还泛着淡淡的暖光,像在记着当年慧能大师的嘱托。
而这一切的中心,龙脉枢纽,早已被喜庆又庄重的气氛裹住。
枢纽的穹顶下,挂满了十二脉的旗帜:雪原的白旗绣着雪山,水乡的蓝旗绣着灵鱼,蛊脉的红旗绣着护脉蛊,每面旗帜都被打理得干干净净,边角处虽有岁月的磨痕,却更显厚重。中央龙形石柱前,摆着两尊半人高的木雕像,正是林九玄和苏清瑶——雕像的衣摆上,还缠着各脉弟子送的红绸,有的新,有的旧,层层叠叠,像无数双手在守护。
“娘的!这风还是这么钻缝,跟百年前一个样!”鬼手拄着根枣木拐杖,慢慢从石阶上走下来,拐杖头雕着个小小的煞气臂图案,是他年轻时的样子。他的头发全白了,连眉毛都沾着白霜,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住雪粒,可眼睛还是亮的,一看到石柱前的雕像,就忍不住咧开嘴笑,“九玄小子,清瑶丫头,老鬼来赴约了——说好的百年,没迟到吧?”
他身后跟着萧诺,手里握着块磨得光滑的唤潮玉,玉的颜色比百年前深了些,却依旧泛着淡蓝光。她的背有点驼,走得慢,却每一步都稳,路过水脉池时,池里的灵鱼突然都游过来,围着池边转,像是在跟她打招呼:“它们还认得我,”萧诺笑着说,声音比以前轻了些,却依旧清冽,“百年了,这些鱼的后代都换了十几代,倒还记着唤潮玉的气。”
王雪姬走在最后,怀里抱着个锦盒,里面装着半块护心镜和半块冰晶镜——是百年前她把两块镜片融在一起后,特意留下的碎片。她的头发用根木簪挽着,簪子是当年苏清瑶送的,早已包了浆,脸上的皱纹里藏着笑意,路过年轻弟子时,还会轻轻拍一拍他们的肩膀,像百年前拍念安那样。
“雪姬婆婆!鬼手爷爷!萧诺婆婆!”几个穿新脉服的少年跑过来,手里捧着《新风水术》的百年纪念版,封面上印着十二脉的标志,“快到主位坐吧,各脉的长辈都到了,就等你们呢!”
主位设在石柱前的高台上,摆着三把旧竹椅——是百年前玄虚道长用过的,后来一直留给他们三个。鬼手坐下时,忍不住摸了摸椅子扶手,上面还有他当年不小心用煞气臂碰出的小坑:“还记得百年前第一次坐这椅子,九玄小子还跟我说‘老鬼你轻点,别把椅子坐塌了’,现在倒好,椅子没塌,老鬼快坐不动了。”
王雪姬打开锦盒,把护心镜和冰晶镜的碎片放在膝盖上,碎片的光轻轻晃着,映着她的眼睛:“清瑶当年总说,双生灵脉能传百年,我还不信,现在看,不仅传下来了,还多了这么多年轻孩子学,她肯定高兴。”
萧诺望着台下的人群,突然指了指角落里一个穿绿脉服的姑娘:“你看,那是阿木的重孙女吧?手里拿着的灵草编脉绳,跟当年阿木编的一模一样。”
姑娘像是感应到了,抬头往高台上望,看到萧诺,立刻笑着挥了挥手,手里的脉绳泛着淡绿光,确实是山鬼脉百年没变的手艺。
“咚——咚——咚——”
百年钟的声音第三次响起,整个枢纽瞬间安静下来。一个穿淡金脉服的年轻姑娘走上台,她是念安的弟子,眉心也有淡淡的金光,手里捧着本泛黄的《龙脉简报》——是百年前念安写的第一本,纸页都脆了,却被好好地装在琉璃罩里。
“各位长辈,各位师兄师姐,”姑娘的声音清亮,在枢纽里回荡,“今天是林九玄前辈、苏清瑶前辈牺牲百年的日子,也是我们十二脉许下‘百年之约’的日子。百年前,他们用生命激活九龙聚首阵,守护了九州龙脉;百年间,我们跟着《新风水术》学,跟着老辈们学,守住了这份安宁;今天,我们要在这里宣誓,再守百年,再守千年,让龙脉永远稳,让百姓永远安!”
“我们宣誓!”台下的年轻弟子们齐声喊,声音比百年钟还响亮,他们举起右手,掌心对着中央石柱,“以风水卫之名,守护龙脉,薪火相传;以人心为基,阴阳平衡,生生不息!不负先烈,不负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