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苑静室内,灵气氤氲如实质的薄纱。林小树盘膝于蒲团之上,双目微阖,气息绵长悠远,仿佛与周遭浓郁的木属性灵气融为一体。体内,《乙木长生诀》的青色真元如同温驯的河流,在拓宽坚韧的经脉中缓缓流淌,不断修复着金丹威压残留的细微裂痕,同时将丝丝缕缕精纯的灵气纳入其中,夯实着筑基初期的根基。每一次周天运转,都带来一种微妙的圆满感,丹田深处那点混沌萌芽散发的无形气息,如同最精密的滤网,让涌入的灵气变得更加温顺易控。
然而,这份表面的宁静之下,是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林小树清晰地感知着洞府内无处不在的监视。秦守拙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蛛丝,细腻而坚韧,时刻缠绕着静室,捕捉着每一丝异常的灵力波动。墙壁上流转的符文禁制,更是将此地化作华丽的囚笼。
万木灵境,是悬在头顶的利剑,也是唯一的生门。他需要力量,需要足以在那片未知杀局中撕开生路的底牌。囤积物资,制作道具,迫在眉睫。但在一位金丹修士的眼皮底下进行这一切,无异于在万丈深渊之上走钢丝。
契机出现在第三日清晨。叩门声轻响,一名穿着灵植堂杂役服饰、面容憨厚的少年童子捧着一个玉盒走了进来。
“林师兄,秦长老吩咐,送来固本培元丹三粒,助师兄稳固根基。”童子声音清脆,眼神看似懵懂,恭敬地将玉盒奉上。
林小树缓缓睁眼,目光掠过童子粗大的指节和虎口处几乎难以察觉的老茧,最终落在玉盒上。盒内躺着三枚下品丹药,药性温和,对他而言聊胜于无。秦守拙的“关怀”,更像是一种试探和例行检查。
他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一丝虚弱的感激,沙哑道:“有劳师弟。”伸手接盒的瞬间,指尖极其隐晦地一颤。一缕精纯到极致却又微弱如发丝的五行归源真元,如同最灵巧的探针,无声无息地刺入童子托着玉盒底部的掌心劳宫穴!
童子身体骤然一僵,眼中瞬间被巨大的惊骇和茫然填满,又迅速被他强行压下,恢复憨厚。他只觉掌心劳宫穴内,一个结构复杂玄奥到令他灵魂战栗的微型禁制符文瞬间烙印成型!同时,一道冰冷的意念信息直接轰入他的识海:
“山阴坊市,老瘸子。三日后,申时初刻,‘黑骨引’为凭。取:凝血金津载体三份、空冥石屑一匣、阴煞墨一瓶、玄铁精金砂半斤。灵石老瘸子处支取,记我账。禁制自解,守口,否则…爆。”
意念冷酷,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掌心那枚微型符文微微闪烁,传递出致命的威胁感。童子脸色刷白,冷汗瞬间浸透内衫,看向林小树的眼神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他这才明白,眼前这位看似被囚禁的虚弱师兄,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师…师兄若无吩咐,师弟告退…”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林小树淡淡“嗯”了一声,目光已落在丹药上,仿佛在研究药性,对童子的异状视若无睹。童子如蒙大赦,躬身退出,步伐看似平稳,后背衣衫却已湿透。
第一步棋,悄无声息地落下。通过这个被秦守拙安插、本身却隐藏了炼气修为的“耳目”,林小树绕开了青藤苑的铜墙铁壁,将触角伸向了山阴坊市的阴影之地。凝血金津的致命载体、蕴含空间之力的粉末、吸纳阴气的墨汁、锋锐坚硬的金砂…这些,是他铸造杀器的基石。
随后的日子,林小树表现得更加“安分”。他大部分时间都盘坐运转《乙木长生诀》,气息平稳悠长,伤势在浓郁灵气和混沌种子的双重滋养下飞速复原。偶尔,他会取出那本《基础符箓图解》和几叠最普通的黄符纸、一盒劣质朱砂,在矮几上铺开,开始“练习”。
他画得极其“笨拙”。灵力注入时强时弱,符文勾勒歪歪扭扭,十次中有九次失败。画出的清洁符灵光黯淡,光亮符只能勉强照亮巴掌大的地方。有时笔锋一错,符纸便“噗”地一声自燃起来,腾起一小股青烟,弄得静室气味刺鼻。每当这时,一道属于秦守拙的强横神识便会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发现只是些毫无价值的基础废符后,那神识中便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悄然退去。
无人知晓,在这些杂乱无章、灵力驳杂的失败符纸边缘,在朱砂涂抹的掩盖之下,林小树的手指正以肉眼难辨的恐怖速度,用那劣质朱砂混合着自己体内引动的一丝混沌气息,勾勒着另一套结构繁复诡谲、散发着隐晦波动的微型符文!这些符文并非独立,而是如同寄生藤蔓,巧妙地“种”在那些即将被丢弃的废符之上。
它们是他结合自身造诣创造的“符禁种子”!微小,内敛,蛰伏,与废符本身紊乱的灵力完美融合。唯有在受到猛烈冲击、或特定气息刺激、或被林小树秘法引动时,才会瞬间爆发,产生迟滞灵力、刺痛神识、制造幻象、引发细微空间紊乱等阴损效果!这是他为万木灵境准备的、量大管饱的“暗雷”!
三日后,申时初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