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刻着“青云”二字的牌坊,立在晨雾里,看着比平时高了点。石柱冰凉,叶凡抬手摸了摸——小时候他还爬过这柱子,被守门的张长老追着骂,说“小兔崽子敢毁宗门牌坊”,现在再摸,只觉得手心发紧。
他在牌坊下站了会儿,没回头。
心里头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有点疼,可脚步没停——他知道,一回头,看见那片熟悉的殿宇,说不定就走不了了。
“走了。”
他对着空气轻轻说,跟跟老朋友道别似的。
然后一步跨出去,身影彻底钻进了宗门大阵外的晨雾里。雾越来越浓,没一会儿,就看不见他的影子了。
连只早起的灵雀都没惊动。
没有敲锣打鼓的欢送,没有哭哭啼啼的送别,就跟一滴水融进江里似的,安安静静,却又半点不犹豫。
又过了会儿,第一缕金色的阳光总算冲破了云层。
“唰”地一下,全洒在青云宗的山上——琉璃瓦亮了,露水反光了,连灵池里的水都变成了金色。
“咚——”
晨钟响了,慢悠悠的,飘遍了整个宗门。
弟子们揉着眼睛出来了,伙房的烟囱开始冒气,丹堂的李长老端着药碗出来,还念叨“今天得给叶凡那小子送点清心丹,万域邪气重”,刚走到殿门口,才想起人已经走了,手里的碗顿了顿,叹了口气。
苏婉清站在紫霞峰的观星台上,手里攥着个刚做好的护符,青布底子,上面绣着“平安”二字。她望着圣子峰的方向,风把她的头发吹乱了,也没抬手理,半天没说话。
没人知道,他们那个厉害得不行的圣子,已经在黎明前走了。
只有圣子峰顶,那块他常用来悟道的岩石上,还留着点淡淡的气息——带着点虚空道韵,像他平时修炼时散出来的那样。风一吹,那点气息就慢慢散了,跟从没来过似的。
太阳越升越高,金色的光洒在山道上。
叶凡的背影在山道尽头,越来越小。风把他的衣袍吹得晃了晃,可他没停,一直往前走。
背影孤独,却硬得很,一点都不晃。
直到最后,那背影融进了远方的地平线里,只剩下阳光,铺在他走过来的路上。
新的一天开始了,他的新路程,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