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嘉的声音忽然变得清亮，带着专业的沉稳，和刚才被吵醒时那副迷糊模样判若两人。
（因为嘉嘉今天穿的是旗袍，换便装）
她抬手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划便装的领口，明明手里空无一物，却像真捧着一套防护服似的，动作一丝不苟。
“首先进行手卫生，七步洗手法。”
她虚虚拢着手，指尖在掌心、指缝间灵活穿梭，手腕翻转的弧度标准得像教科书，“内、外、夹、弓、大、立、腕，搓揉时间不少于15秒。”
楼上栏杆边，张云雷靠着扶手往下看，目光黏在她身上挪不开。
护便装的蓝色衬得她皮肤更白，刚才还泛着红的耳尖此刻藏在发丝里，只露出线条干净的下颌。
他忽然想起她给人拔罐时专注的样子，原来不管做什么，她认真起来的模样都这么让人移不开眼。
“接下来穿防护服。”
果嘉的声音透过楼梯间传上来，清晰得很，“检查防护服完整性及有效期，无破损、在有效期内。”
她伸手在身前虚虚一拉，仿佛真在撕开包装，“戴帽子，完全遮盖头发及耳廓。”
杨九郎戳了戳张云雷的胳膊，压低声音笑：“哎，你看果嘉这范儿，比医院护士还像回事儿呢。”
张云雷没应声，视线落在果嘉系防护服拉链的动作上——她指尖勾着不存在的拉链，从脖颈一路拉到腰腹，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千百遍，尾指微微翘起，带着点说不出的利落劲儿。
“戴医用防护口罩，按压鼻夹贴合鼻梁。”果嘉抬手捂住口鼻，拇指和食指在鼻梁处轻轻按压，“检查气密性，呼气时口罩应无漏气。”
她微微仰头呼气，睫毛随着动作颤了颤，明明是对着空气做动作，眼神里的认真却半点不假。
盛瑾举着手机拍摄，镜头稳稳跟着果嘉的动作，陈晓悦在旁边举着台灯补光，两人大气都不敢出。
张嘉秀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板着脸充当评委，时不时点头或蹙眉，倒真有几分监考老师的严肃。
“戴护目镜，调节松紧带，确保无空隙。”
果嘉抬手将不存在的护目镜按在眼眶上，手指沿着边缘按压一圈，“戴手套，手套口应包裹防护服袖口。”
她弯着腰整理袖口。
王九龙看得直咋舌，偷偷跟孟鹤堂说：“我算明白为啥她们敢找果嘉救场了，这技能储备也太全了吧？”
孟鹤堂正看得入神，闻言点头：“何止啊，你看她那眼神，有模有样的，我都快信了她真是护士了。”
楼下，果嘉已经开始演示脱防护服的步骤，动作比穿时更谨慎，每一步都放慢了节奏。
“脱护目镜，放入医疗废物桶。”她抬手摘眼镜时，手腕刻意放低，避免触碰面部，“脱外层手套，同样放入医疗废物桶。”
“注意手卫生。”张嘉秀忽然开口，语气带着点刻意刁难的严肃。
“是。”果嘉立刻停下动作，重新做起七步洗手法，指尖在空气中快速搓揉，眼神丝毫没乱。
“操作完毕后再次进行手卫生，避免交叉感染。”
张云雷忽然想起上次在后台，果嘉帮工作人员处理擦伤时，也是这样——明明只是简单的消毒包扎，她却做得像场小型手术，眼神专注，动作稳当，连撕胶带的角度都恰到好处。
那时候他只觉得她可靠，此刻看着她穿着护士服的样子，心里却忽然冒出个念头：原来她认真起来的样子，是会让人移不开眼的。
“报告评委老师，穿脱防护服操作完毕。”果嘉站直身子，朝张嘉秀微微鞠躬，额角渗出的细汗顺着脸颊滑下来，滴在衣服的领口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张嘉秀“啪”地拍了下桌子，突然笑出声：“行了行了，满分！果嘉你这操作，拿去给医学院学生当示范视频都够格！”
盛瑾和陈晓悦也跟着欢呼，举着手机跑过去看回放，屋里紧绷的气氛瞬间松快下来。
果嘉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抹了把汗，转身时正好对上楼梯口张云雷的目光。
他靠在栏杆上，路灯的光从窗外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眼神里的欣赏没藏好，像揉了把碎光，亮得让她心头一跳。
“看什么呢？”她下意识理了理衣服的领口，声音有点发飘。
张云雷没说话，只是朝她举了举手里的水杯——不知什么时候，他下楼给她端了杯温水。杯沿还冒着热气，氤氲了他眼底的笑意。
杨九郎在楼上看得清楚，冲孟鹤堂挤眉弄眼：“得，这刚看完护士姐姐操作，某人又开始急着献殷勤了。”
孟鹤堂憋着笑点头：“我赌明天早上，辫儿哥就得找借口问果嘉讨教护理知识了。”
楼下，果嘉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又触到张云雷递杯子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
她抬头想说谢谢，却见他忽然低头，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被别人听见：“你认真的……很有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