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心中一动,与他对视。只一眼,他便知道,眼前这老人,绝不简单。
“在下陆昭。敢问老丈,可识得秦怀远秦将军?”
老人擦拭酒杯的手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常,嘿嘿一笑:“秦将军?那老疯子啊,十年前就死了。”
陆昭盯着他:“可有人见过他死?”
老人浑身一震,猛地抬头,那只盲眼竟似能看穿人心:“你是他什么人?”
“晚辈,是他的故人之徒。”陆昭一字一句道,“也是来投奔他的兵。”
老人沉默良久,忽然将抹布狠狠摔在桌上:“好!秦将军没白教你!跟我来!”
二人跟着老人来到一处偏僻的宅院。院内,一个身形佝偻、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坐在石凳上下棋,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怀远兄,有人找。”老人恭敬地说道。
那老者头也不抬,落下一子:“又是来劝我出山的?让他们滚。”
“不是。”老人回头,对陆昭使了个眼色,“是他的徒孙,来给你送一封十年前的信。”
石桌旁的老者猛地抬头,眼中射出骇人的精光。他死死盯着陆昭:“你……你是谁?”
陆昭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弟子陆昭,拜见师公!”
原来,这老者正是秦怀远。十年前,他因不满朝堂腐败,挂印封金,归隐幽州,对外只称疯癫。而陆昭的师父,正是他当年的同袍,早已战死沙场。那封所谓的“十年前的信”,是陆昭师父临终前写的,托人辗转交予陆昭,信中只有一句:“若国有难,寻秦公。”
秦怀远看着信,老泪纵横。他看着陆昭,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苏清颜,叹了口气:“罢了,看来这天下,终究是容不下我这把老骨头了。”
他站起身,佝偻的脊背竟挺直了许多:“随我来,我带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边军!”
深夜,幽州军营。
秦怀远指着沙盘,对陆昭道:“镇北王在北疆经营二十年,兵强马壮。他手下有两大上将,一是鬼面将,二是雪狼骑统领拓跋宏。此人善用奇谋,不可力敌。”
陆昭凝视着沙盘,沉声道:“师公,学生想奇袭他囤积粮草的鹰愁关。”
秦怀远笑了:“鹰愁关易守难攻,你有何计?”
“无计。”陆昭答得干脆,“所以,才要去‘请’一个人。”
他看向苏清颜:“清颜,你之前在苏州城隍庙,不是学过一套观气望风的本事么?”
苏清颜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重重点头。
秦怀远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眼中满是欣慰。他知道,这盘死棋,终于有了一丝活气。
北地的风霜,冻不住一颗滚烫的复仇之心。陆昭知道,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