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未褪时,太初观的山门迎来了久违的热闹。
守正道统的碑刻刚立在山门前三日,各地求访的弟子便踏破了青石阶。有白发老者背着半卷残书,说自己是当年太初观外门弟子的后人;有垂髫孩童攥着父母的旧剑,哭着要拜入“能斩尽天下邪祟”的门派;更有南疆巫祝、西域武僧,捧着信物来寻“当年救命恩公的道统”。
陈安站在山门旁,看着这番景象,忽然想起三年前守正盟初建时的混乱。那时各派还在互相猜忌,如今却都愿将血脉与传承托付给这座山。
“大师兄。”他转头看向陆昭,“今日又有二十七拨人来拜师,按道统规制,需考核心性与根骨……”
“不必拘泥。”陆昭将最后一卷《守正道统志》放入藏书阁,“当年师父收我时,只问我‘可愿守这人间灯火’。如今,我们也该问同样的问题。”
午后,演武场上跪了三十六名求学者。
陆昭立在阶上,孤鸿剑横于膝头:“守正道统,不教杀人技,只传护道心。尔等若为求名、求利而来,现在便可离去。”
人群骚动片刻,为首的少年抬起头。他左脸有道刀疤,腰间挂着断成两截的剑:“晚辈沈砚,家父曾是青禾谷护粮弟子,死于蚀日毒瘴。我要学能护人的本事。”
陆昭目光微动:“你为何学剑?”
“剑能斩邪。”沈砚攥紧断剑,“也能护亲。”
“好。”陆昭抬手,“留下。”
三日后,沈砚在藏书阁翻到一本《青禾谷志》。
书末夹着张泛黄的纸条,是叶白衣的字迹:“守正之道,不在剑利,在心坚。当年我护药草而死,不求后人铭记,只愿他们记得——这世间,总有人愿为他们撑伞。”
沈砚指尖发颤。他忽然明白,陆昭说的“护道心”,原是传承这份“愿撑伞”的热望。
与此同时,后山竹屋里。
陆昭正与无妄尼对坐品茶。尼姑的袈裟洗得发白,腕间系着串褪色的念珠——那是她上一代恒山掌门的遗物。
“道统初立,贫尼特来辞行。”无妄尼放下茶盏,“恒山派近年收了不少孤儿,我想回去守着他们。”
陆昭并不意外:“道统讲究‘各守一方,共护苍生’。您回去,正是守正的延续。”
无妄尼合掌:“当年我带恒山弟子助守青禾谷,便知守正道统不是枷锁,是灯塔。如今恒山弟子也会来太初观求学,我们……终是一家人。”
暮春的雨落得绵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