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万物归流(1 / 2)

obY1,254.顶点帝国首都星域,“秩序之环”防御平台。

曾经象征着帝国无上权威与精密秩序的巨型堡垒,如今已成为一个疯狂而悲壮的实验场。无数临时改造的工程舰如同工蜂,围绕着平台外围,争分夺秒地构建着那个史无前例的“规则疏导网络”。网络节点并非帝国惯用的、棱角分明的几何体,而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仿佛自然凝结的流线型结构,表面流淌着不稳定的灰光,散发出既非秩序也非纯粹混乱的、难以定义的规则波动。

凯站在主控室内,眼前是错综复杂的能量流图和不断刷新的规则参数。他的眼窝深陷,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仿佛燃烧着最后的生命之火。沃克博士和埃拉西亚理事分立两侧,同样面色凝重。整个研究站,乃至整个残存的帝国核心,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个基于“混沌理论”的终极赌注上。

“疏导网络完成度,百分之七十三。”AI合成音冷静地汇报,但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出那平静下的急迫。“‘虚无之噬’前沿边界,预计接触时间:七十二标准时。”

星图上,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已经庞大到占据了半个视野,其前进带来的规则压迫感,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和厚重的防护,也让所有人的灵魂感到战栗。帝国传统的秩序灯塔网络在其影响边缘剧烈闪烁,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

“能量协调最后校准!启动‘共鸣序列’!”凯嘶哑地下达指令。这不是对抗,而是邀请,是引导。他们需要让疏导网络产生的规则“湍流”,与“虚无之噬”的“静默”产生某种更高层面的共振,从而改变其路径。

巨大的能量从帝国最后的“秩序之源”中被抽出,注入疏导网络。成千上万个节点同时亮起,灰光不再是散乱无序,而是开始遵循某种深奥的、源自“熵灵”启示的数学韵律,缓缓脉动、旋转。一片庞大而复杂的规则干涉场,如同无形的柔软屏障,在首都星域前方缓缓张开。

接触!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碰撞。当“虚无之噬”的边缘触及疏导网络时,发生了一种超出所有人理解的现象。

黑暗并未吞噬灰光,灰光也未驱散黑暗。两者接触的区域,空间仿佛变成了某种……流体。规则的边界模糊了,秩序与混沌的概念在此刻失去了意义。监测设备传回的数据变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乱码,因为基础的测量标准本身正在被改写。

人们用肉眼能看到的是:那片绝对的黑暗,仿佛撞上了一张无形而极具弹性的网,其前进的速度骤然减缓,并且开始以一种缓慢、但确实可见的方式,沿着疏导网络塑造的规则梯度,发生了偏转!

就像一股毁灭性的洪流,被精妙的导流渠引导,绕开了需要保护的区域!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研究站内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欢呼,许多人喜极而泣。

但凯、沃克和埃拉西亚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他们紧盯着核心数据流。偏转确实发生了,但代价是巨大的。疏导网络如同被无形巨力拉扯,节点一个接一个地过载、崩溃、化为虚无。维持网络运转的能量正以指数级速度消耗,帝国的能源储备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

更可怕的是,他们能感觉到,那“虚无之噬”并非被“欺骗”或“击败”,它更像是在……适应。它在学习这种新的、流动的规则交互方式,其本身的特性似乎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它……它在解析我们的网络!”沃克博士声音颤抖,“它在理解‘流动’!”

obY1,255.“永恒秩序之城”,绝对静止大殿。

安塔瑞斯大理事长安塔瑞斯通过加密线路,观看着“秩序之环”传回的实时影像。他看到帝国的疆域在黑暗中大片沦陷,看到象征着旧秩序荣光的灯塔逐一熄灭,也看到了那在混沌网络中艰难偏转的毁灭阴影。

他苍老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深及灵魂的疲惫与……释然。他一生维护的秩序,在宇宙真正的力量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甚至其本身就成了招致毁灭的根源。

他接通了埃拉西亚的通讯。

“埃拉西亚,”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帝国……已经结束了。”

埃拉西亚在屏幕那头沉默着,眼中含着复杂的泪水,有悲伤,有无奈,也有了一丝理解。

“但我们……或许还有未来。”安塔瑞斯继续说道,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壁垒,看到了正在“秩序之环”奋战的凯,“那个年轻人……凯。他代表的,是帝国从未有过的可能性。告诉他……不,是请求他。带着我们积累的知识,带着对错误的反思,带着……‘变化’的种子,活下去。”

他缓缓抬起手,启动了一个尘封已久的最高权限协议。

“我,大理事长安塔瑞斯,以最后的名义,启动‘火种散播’协议。所有剩余能源,优先供给‘秩序之环’研究站及……其认可的‘希望方舟’。”

命令化作最后一道电波,传遍了残存的帝国网络。这是秩序的终末,也是一个垂死文明,对未来的最后馈赠。

obY1,256.“秩序之环”。

疏导网络在达到极限后,如同绷断的弓弦,彻底崩溃。最后的节点化为乌有,那片灰光构成的柔性屏障消散了。

失去了引导的“虚无之噬”,再次恢复了那吞噬一切、归于绝对“静默”的趋势,笔直地冲向已经毫无防护的首都星域核心。

但就在这最后的时刻,异变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