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相信她！”吴庸第一个反对，“这肯定是另一个陷阱！谁知道那个‘孵化器’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她也可能……说的是真的。”凌霜轻声道，她能从那段信息中感受到一种超越逻辑的、近乎悲凉的坦诚，“她在最后，承认了我们的‘不可预测性’的价值。这个‘孵化器’，也许是她在认识到自己道路错误后，留下的……赎罪？或者说，是留给宇宙的另一个‘可能性’。”
范因斯坦博士沉思着：“从纯技术角度分析，一个模拟‘原初摇篮’状态的规则孵化器，其研究价值无可估量。它可能帮助我们真正理解规则与生命的本质联系，甚至……找到与‘纯净派’沟通，或者对抗它的全新理论基础。但风险同样巨大，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林墨。
林墨沉默了很久，他看着全息影像中那个莉兰塔留下的坐标，以及旁边标注的“微型规则孵化器”的模拟结构图。那像一个脆弱而精美的水晶泡泡，内部封存着一点微弱却纯粹的光。
“我们刚刚付出巨大代价，消灭了一个试图强行给宇宙规定答案的‘神’。”林墨缓缓开口，“如果我们现在因为恐惧，就轻易摧毁另一个可能蕴含不同答案的‘种子’，那我们与莉兰塔，与‘纯净派’，又有什么本质区别？”
他抬起头，眼中是经过沉淀后的决断：“‘新稳态’的核心是包容与探索，哪怕探索的对象充满危险。这个‘孵化器’，我们接收了。”
“林墨！”吴庸还想劝阻。
“但是，”林墨语气一转，异常严厉，“它将被置于‘守望前哨’最高级别的规则禁闭室中，由范因斯坦博士亲自设计封锁，由‘虚空低语者’进行意识层面监控，由凌霜的‘摇篮曲’持续稳定其外部环境。在找到绝对安全的研究方法之前，任何实质性接触都被禁止。我们将对其进行最严格的、非侵入性的观测和研究。”
这是一个平衡了风险与机遇的决定。既没有因噎废食，也没有盲目冒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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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联盟开始小心翼翼处理莉兰塔遗留的“火种”时，那个被暂时“置之不理”的“最终形态”生物文明，再次传来了消息。
并非它们对联盟的信息信标做出了回应。而是吴庸布置的监控网络发现，该文明所在星系的规则扰动，在经历了短暂的平稳后，突然开始以指数级增强！其生物城市的规模再次急剧膨胀，并且开始建造一种前所未见的、巨大无比的生物结构——像是一个……活体的星门？
同时，探测器捕捉到了它们内部通讯中频繁出现的一个新的、被加密的核心词汇。经过莉兰塔数据库的对比破译，那个词汇的意思是——
【朝圣。】
它们要去哪里“朝圣”？它们的“神”……是谁？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再次攫住了联盟的高层。
莉兰塔死了，但她播撒的“火种”和引入的“变量”，却刚刚开始显现其真正的影响力。旧的阴影尚未完全散去，新的迷雾已然升起。
林墨站在了望台，看着远方星空。那里有莉兰塔留下的希望与危险并存的“孵化器”，有正在未知驱动下急速进化的“最终形态”，有沉睡在时间尽头的“纯净派”，还有无数等待着他们去探索、去守护的文明。
路，还很长。
但这一次，他们将带着伤痕、智慧与从敌人那里得来的“遗产”，继续走下去。
为了存在的意义，也为了那片星海之下，所有仍未写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