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恩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冷静，索伦。黑暗与急切是最大的敌人。”他顿了顿，补充道，“保持战斗队形，任何异动，格杀勿论。”
队伍沉默地前行，沿着一个异常光滑、仿佛被水流冲刷了千年的下坡滑入更深处，随后又折转向上，在如同巨兽肠道般的弯道中左右绕行。就在压抑的气氛几乎要达到顶点时，前方豁然开朗。
微光，并非火把的昏黄，而是一种清冷的、自内而外的莹白光芒，驱散了浓稠的黑暗。
“到了！”有人低声惊呼。
众人踏入一个巨大的洞窟。眼前景象让所有人呼吸一窒——无数巨大的水晶簇从洞顶、地面和四壁生长出来，如同森林一般，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梦幻之境。空气中弥漫着纯净的能量感，却微弱得几乎难以捕捉。
“是这里！就是这种水晶！”索伦激动地声音发颤。
巴布和另外几名伽德族人无需命令，立刻像回到家乡般散开，扑向那些巨大的晶簇，双手在上面急切地摸索、敲击，试图找出传说中的“主晶”。
佩恩环顾四周，水晶很美，却死气沉沉。没有战斗的痕迹，没有失踪族人的踪影，更没有他们此行最终目标——“墨晶”的任何气息。那微弱得可怜的能量波动，与这宏伟的景象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疲惫，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佩恩。连日来的紧张、期望、挣扎，在这一刻化为乌有。他感觉身体里的力气正被迅速抽空。
为什么……为什么一路艰辛到这里，却什么都没有？一个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呐喊。穿越到这个该死的世界，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只有无尽的杀戮和勾心斗角……我像个小丑一样，用“神眷者”的名头包装自己，可谁又知道我心里的恐惧和孤独？凭什么我要承受这一切？那些嘲笑我、轻视我的人，他们懂什么？！
绝望滋生愤恨，无名火起。
“你们……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佩恩猛地拔出佩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怒吼，“我才是神灵带到这个世界的希望！我才是！都给我去死！”
他状若疯魔，挥剑朝着四周的空气胡乱斩去，剑风呼啸，砍在坚硬的水晶上，迸溅出点点火星。他肆意地发泄着，将所有的委屈、不甘和愤怒都倾泻在这片虚无之中。
“蠢货！你在干什么！一个冰冷、却又与他同源的声音在灵魂深处炸响，你的坚韧呢？你融合了我们两人神魂的骄傲呢？什么东西在侵蚀你的意志？醒过来！”
“呃啊——！”头颅仿佛被利刃贯穿般的剧痛袭来，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剧烈的头痛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他甩了甩头，视线逐渐清晰。
眼前的景象让他如坠冰窟。
他带来的人，此刻全都无声无息地躺倒在地，生死不知。只有他一个人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