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大声呼吸(1 / 2)

楚风的车,是一辆她叫不出名字的豪车,内饰精致得让人不敢大声呼吸。

车内安静得可怕,只有引擎平稳的低鸣。

江舒悦缩在副驾驶座上,不敢看身旁的男人。

楚风开着车,目不斜视,嘴角却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那是猎人欣赏猎物的笑意。

他什么都没说,但这种沉默,比任何恶毒的言语都更具压迫感。

车子最终驶入了一个高档小区的地下车库,停在一个专属车位上。

“下车。”

楚风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情绪。

江舒悦机械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一股属于地下车库的微凉空气涌了进来,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片刻。

这里是哪里?

她茫然地跟着楚风走进电梯。

电梯是刷卡式的,直达顶层。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眼前是一道厚重的密码门。

楚风输入密码,门应声而开。

一股新房装修后特有的,混杂着皮革与木材的清淡气味扑面而来。

“进来。”

楚风侧身让她进去,然后自己走了进来,反手将门关上。

“咔哒。”

门锁自动落下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也像是锁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这是一间大平层,装修是极简的奢华风格,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璀璨夜景。

车水马龙,灯火辉煌,像一条条流动的星河。

可这一切的美好,都与她无关。

“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

楚风脱下外套,随意地扔在沙发上,自顾自地走到吧台,倒了一杯水。

“冰箱里有吃的,房间你自己随便挑一间。”

他喝了口水,看着她,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物件。

“我的要求很简单。”

“第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这间屋子。”

“第二,随叫随到。”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顿了顿,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忘了你那个家,忘了你妈,忘了你过去的一切。”

“听懂了吗?”

江舒悦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她咬着唇,不说话。

“看来还没学乖。”

楚风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我问你,听懂了吗?”

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不敢让它掉下来。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这张脸,曾经让她心动过,迷恋过。

现在,却只剩下让她从心底里冒寒气的冷漠和掌控。

她的人生,真的要变成这样了吗?

成为一个被圈养的金丝雀,不,连金丝雀都不如。

金丝雀还能放声歌唱,而她,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我……”她的喉咙干涩得发疼。

最终,她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懂了。”

“很好。”

楚风松开手,脸上重新挂上了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容。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扔到她怀里。

“手机里只有一个号码,就是我的。有事打给我,当然,最好别有事。”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你去哪?”江舒悦下意识地问出口。

楚风的脚步停在门口,他回头,笑容里带着几分邪气。

“怎么?第一天就想履行女主人的职责,开始管我了?”

“还是说……”他上下打量着她,眼神充满了侵略性,“这么快就寂寞了,想让我留下来陪你?”

江-舒-悦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的话,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捅在她最脆弱的地方。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慌乱地解释。

“那你最好就不是。”

楚风冷哼。

“管好你自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记住,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门再次被打开,然后重重关上。

“砰!”

这一次,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巨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江舒悦一个人。

她抱着那个冰冷的手机,站在原地,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窗外的城市依旧繁华,可这间屋子,却像一座华丽的孤岛,将她与整个世界隔绝。

她赤着脚,茫然地在房间里走动。

地板是温的,踩上去很舒服,可这份温暖却传不到她的心里。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

她忽然有一种冲动,想从这里跳下去。

是不是跳下去了,一切就都解脱了?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她怕死。

她瘫坐在冰凉的玻璃前,将脸埋进膝盖,终于忍不住,压抑的哭声从喉咙里溢了出来。

一开始只是小声的抽泣,后来,变成了嚎啕大哭。

她哭自己有眼无珠,错把豺狼当良人。

她哭自己愚蠢可笑,为了一个男人,众叛亲离。

她哭自己走投无路,前路一片黑暗。

哭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显得那么的凄凉和无助。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眼泪流干,嗓子都哑了,她才停下来。

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夜,很长。

长到让她觉得,黎明永远不会到来。

在这死寂的黑暗中,记忆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不受控制地涌入她的脑海。

她想起了小时候。

那时候,她们家还住在乡下,条件很不好。

有一年夏天,她得了很严重的肺炎,高烧不退,整个人都烧得迷迷糊糊的。

村里的赤脚医生束手无策,说要赶紧送去县城的医院。

那天晚上,下着瓢泼大雨,路又滑又烂,根本找不到车。

是妈妈,徐周丽,二话不说,用一块塑料布把她裹好,背在背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十几里外的镇上走,要去那里想办法搭车。

她还记得,雨水打在妈妈的脸上,冰冷刺骨。

她趴在妈妈单薄却温暖的背上,能清晰地听到妈妈粗重的喘息声,和因为用力而发出的闷哼。

她小声地喊:“妈……我难受……”

妈妈一边喘着气,一边用嘶哑的声音安慰她:“悦悦乖,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到了医院打了针,你就不难受了。”

那一晚,妈妈的背,就是她的全世界。

是她最安稳的港湾。

到了医院,医生说再晚来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徐周丽当时就腿软了,扶着墙哭了。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妈妈哭。

后来住院的那几天,妈妈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给她喂水喂饭,擦身子,讲故事。

她原本因为生病而憔悴的小脸,在妈妈的精心照料下,很快又红润了起来。

出院那天,妈妈背着她走在阳光下,笑着说:“我的悦悦,就是妈妈的命根子。以后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可不能再生这么重的病了,吓死妈妈了。”

那时的妈妈,脸上还没有因为算计而留下的精明和刻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对女儿最纯粹的爱。

还有上学的时候。

她喜欢画画,想买一套很贵的画笔,爸爸江大生觉得是浪费钱,不肯给。

她失落了好几天。

是妈妈,偷偷地把过年攒下来准备做新衣服的钱拿了出来,塞到她手里。

“去买吧,我女儿喜欢,妈就支持。以后成了大画家,可别忘了妈。”

她拿着那套画笔的时候,高兴得又蹦又跳。

现在想来,那笔钱,可能是妈妈省吃俭用好几个月才攒下来的。

那时候的妈妈,虽然也爱钱,也爱占小便宜,但对她,却是掏心掏肺的好。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是从弟弟江天出生后?还是从家里条件渐渐变好,搬到城里之后?

又或者是,从她认识了楚风,妈妈把她当成了攀附权贵的工具之后?

江舒悦想不明白。

她只知道,那个会为了她在大雨里跋涉,会偷偷塞钱给她买画笔的妈妈,好像离她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