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的话,如同最后一道宣判,将江舒悦钉在了耻辱柱上。
她的身体,她的爱,她的真心,在这一刻,都被明码标价,成了一场交易的筹码。
夜色深沉,别墅里的灯光却亮如白昼,照不清人心里的黑暗。
第二天清晨,江舒悦是在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中惊醒的。
她浑身酸痛,骨头都像是被拆开重组了一遍。
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只留下一片冰凉的褶皱。
她拿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爸爸”两个字。
江舒悦的心猛地一缩,迟疑着,最终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喂,爸。”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电话那头传来江大生焦急又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悦悦!你一晚上没回来,跑哪儿去了?你妈都快急疯了!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去找那个楚风了?”
江大生,这个一辈子老实巴交,在家里被老婆压得抬不起头的男人,此刻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
江舒悦沉默了。
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你疯了!”江大生在电话那头低吼起来,“你真的疯了!他把我们家害成什么样了,你还去找他?他把你弟弟的女朋友都抢了,当着我们的面羞辱我们,这些你都忘了吗?你是不是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一连串的质问,像是密集的鼓点,敲打在江舒悦本就脆弱的神经上。
她能说什么?
说自己是为了这个家?
说自己是为了挽回一点什么?
这些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
“爸……你别管了。”江舒悦闭上眼睛,疲惫地说道。
“我别管了?我是你爸!我能不管吗!”江大生的声音陡然拔高,“你现在在哪里?马上给我回来!听见没有!”
“我……”
江舒悦正要开口,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苏月穿着一身性感的真丝睡袍,端着一杯咖啡,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她看到江舒悦在打电话,故意扬了扬眉毛,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哟,醒了?楚哥让我来看看你。他说你昨晚辛苦了,让我跟你说,今天就别回去了,好好在这儿待着吧。”
这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晰地通过手机,传到了江大生耳朵里。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足足十几秒,江大生颤抖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那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痛心。
“江舒悦……你……你真的……你太不要脸了!”
“我们江家,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你对得起谁?你对得起你妈吗?你对得起你弟弟吗?你对得起我这张老脸吗?”
江大生几乎是泣不成声。
江舒悦握着手机,手抖得厉害。
苏月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甚至还故意凑近了手机,嗲着声音说了一句:“叔叔,你别怪舒悦了,她也是为了爱嘛。楚哥很‘疼’她的。”
“你……你们……”江大生气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爸!不是那样的!”江舒悦终于崩溃了,冲着手机喊道。
“够了!”江大生猛地打断她,“我不想听你解释!江舒悦,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回不回来?”
江舒悦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能回去吗?
回去了,然后呢?
继续看着家里被楚风一步步逼入绝境?继续看着父母愁白了头?
她不知道回去有什么用,但她知道,留在这里,或许还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她的迟疑,再次刺痛了江大生。
“好,好,好……”江大生连说三个好字,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们管不了你了。从今天起,你要是还踏进那个姓楚的门,就别再认我这个爸!”
“我江大生,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嘟……嘟……嘟……”
电话被狠狠挂断,忙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江舒悦呆呆地举着手机,眼泪终于决堤,无声地滑落。
苏月看着她这副模样,嗤笑一声,将咖啡放在床头柜上。
“哭什么?这不都是你自找的吗?能留在楚哥身边,是多少女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你还委屈上了?”
她说完,扭着腰肢,风情万种地走了出去,留下江舒悦一个人,在巨大的悲伤和屈辱中,慢慢沉没。
父亲的电话,只是一个开始。
没过多久,江舒悦的手机再次疯狂震动起来。
这次,屏幕上显示的是“江天”。
看到这个名字,江舒悦的心比刚才揪得更紧。
如果说对父亲是愧疚,那么对弟弟,她更多的是无颜面对。
毕竟,楚风身边另一个女人周艳,是她弟弟的前未婚妻。
她犹豫了很久,在手机即将自动挂断的最后一秒,还是按下了接听。
“江舒悦!”
电话一接通,江天那如同困兽般的咆哮声就炸响在耳边,带着滔天的恨意。
“你他妈在哪儿?!你是不是在楚风那个狗杂种那里?!”
他的声音,充满了暴戾和疯狂。
江舒悦被震得耳朵嗡嗡作响,下意识地将手机拿远了一点。
“小天,你……”
“别他妈叫我小天!我嫌脏!”江天恶狠狠地打断她,“我问你,你是不是在楚风那里?你是不是跟他睡了?!”
这个问题,如此直白,如此粗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捅进了江舒悦的心窝。
她无法回答。
“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江天的声音变得更加尖利,充满了讥讽和怨毒,“江舒悦,你可真行啊!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啊!”
“为了一个男人,你连家都不要了?连你亲弟弟的夺妻之恨都忘了?”
“周艳那个贱人现在就在他床上,你是不是也爬上去了?你们俩是不是一起伺候他来着?爽不爽啊?啊?!”
恶毒的话语,一句比一句难听,一句比一句伤人。
江舒悦感觉自己的尊严,被弟弟亲手撕扯下来,扔在地上,狠狠地踩踏。
“江天!你闭嘴!”她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吼了回去。
“闭嘴?我为什么要闭嘴?你做得出来,还不让人说了?”江天冷笑起来,那笑声比哭还难听,“全家都快被你气死了!妈高血压犯了,躺在床上下不来,爸一句话不说,就在那儿抽烟,一根接一根!”
“你满意了?你高兴了?为了一个毁了我们全家的男人,你把自己的亲人全逼死了,你是不是就觉得功德圆满了?”
“我没有……”江舒悦无力地辩解。
“你没有什么?你就是个叛徒!白眼狼!”江天嘶吼道,“你忘了小时候谁被人欺负了,是我替你出头吗?你忘了你上大学的学费,爸妈是怎么一分一分给你凑出来的吗?现在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跑去给我们的仇人当狗?!”
“江舒悦,你简直贱到骨子里了!”
“我们江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江舒悦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知道,她错了。
从她踏进楚风别墅的那一刻起,她就错了。
可是,她没有回头路了。
“小天……对不起……”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对不起?你的对不起值几个钱?”江天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绝望,“我告诉你,江舒悦,从今天开始,我江天,就当没你这个姐姐!”
“你以后是死是活,都跟我们江家没关系!”
“你最好死在外面,永远别回来!我看见你都觉得恶心!”
说完,江天也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江舒悦的手机从手中滑落,掉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将头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父亲不要她了。
弟弟也不要她了。
她成了江家的罪人,一个众叛亲离的叛徒。
接二连三的电话,像是一场无情的审判。
在父亲和弟弟之后,各种亲戚的电话也陆续打了进来。
有的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骂她不要脸,丢了祖宗的脸。
有的是阴阳怪气地“劝说”,字里行间却充满了幸灾乐祸和鄙夷。
江舒悦的手机,成了拷问她灵魂的刑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