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施舍给我一点你的东西,就觉得自己很高尚,很伟大?”
“你有没有问过我,我稀罕吗!”
林溪-溪雅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声音也尖锐得刺耳。
“我告诉你,我跟你做的每一天朋友,都觉得恶心!”
“我凭什么就要活在你的光环之下?凭什么最好的东西都是你的?凭什么所有男人的目光都在你身上?”
“你不过就是会投胎而已!如果不是生在江家,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现在,江家倒了,你什么都不是了!”
“而我,得到了一切!你曾经拥有的一切,现在,以后,都会是我的!”
她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整个世界,脸上是疯狂而满足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
原来,所有的友情,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原来,在对方眼里,自己只是一个需要被推翻的,高高在上的“施舍者”。
多么可笑。
江舒悦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癫的女人,忽然觉得,自己之前为她流的那些眼泪,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她不配。
就在这时,一个慵懒而磁性的男声,从楼梯口传来。
“吵什么?”
楚风赤着上身,只穿了一条宽松的家居裤,慢悠悠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甚至都没有看江舒悦一眼,径直走到林溪雅身边,熟稔地将她揽进怀里,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
动作亲昵,自然得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宝贝,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和之前在电话里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判若两人。
林溪雅立刻像一只温顺的猫,依偎进他怀里,撒着娇告状。
“还不是她,一大早就跑来大吵大闹,把人家都吵醒了。”
“哦?”
楚风这才终于舍得,将他那双凉薄的眼睛,投向了站在那里,像个傻子一样的江舒悦。
他的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愧疚,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纯粹的,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不耐烦。
仿佛在看一个不请自来,打扰了他好梦的……垃圾。
“你来干什么?”
他开口了,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江舒悦的心,被他这三个字,彻底捅穿了。
她来干什么?
她也想问自己,她来干什么?
来这里,自取其辱吗?
看着眼前这对狗男女亲密无间的样子,江舒悦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强忍着恶心,指着林溪雅,声音颤抖地问楚风。
“她说的,是真的吗?”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楚风挑了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无聊的问题。
他低下头,玩弄着林溪-溪雅的头发,漫不经心地回答。
“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
“大概是……每次跟你吵完架,心情不好的时候吧。”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像一个惊雷,在江舒悦的脑海里炸开。
每次跟她吵完架……
所以,在她为了他跟家里闹翻,在他面前哭得撕心裂肺的时候,他转头就去找了她的好闺蜜寻欢作乐?
所以,在她以为的那些冷战和冷静期里,他都在和另一个女人翻云覆雨?
而那个女人,还是她最信任的人!
多么讽刺!
多么恶心!
江舒悦感觉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被人狠狠地撕了下来,露出了底下血淋淋的,不堪入目的真相。
“楚风!”
林溪雅娇嗔地推了他一下,脸上却带着得意的笑。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明明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快乐的。”
她转过头,看向面如死灰的江舒悦,像是胜利者在展示自己的勋章。
“悦悦,你别怪楚风,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
“你看看你,每次跟楚风在一起,不是聊你那些无聊的画展,就是聊那些奢侈品,楚风早就腻了。”
“男人啊,需要的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神,而是一个能懂他,能让他放松的解语花。”
“而我,恰好就是那朵花。”
她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将自己傲人的曲线,更紧地贴在楚风身上。
楚风很受用,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
“还是我的雅雅最懂我。”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调情,完全把江舒悦当成了空气。
他们脸上的每一个笑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江舒悦的尊严上。
把她曾经所有的骄傲和体面,砸得粉碎。
她就像一个跳梁小丑,站在这里,观看着一场专门为她上演的,关于背叛和羞辱的戏剧。
而她,是剧里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够了。”
江舒悦低声说。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
但楚风和林溪雅都听见了。
他们停下了动作,齐齐看向她。
林溪雅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而楚风的眼里,依旧是那种让人心寒的冷漠和不耐。
“闹够了就滚。”
楚风冷冷地吐出五个字。
“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江舒悦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
她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她看着楚风,这个她爱了整整八年的男人。
从情窦初开的少女时期,到如今的家破人亡。
她把自己最好的年华,最纯粹的感情,全都给了他。
换来的,却是他和她最好的朋友,联手送给她的一场,极致的羞辱。
她又看向林溪雅,这个她当了十年姐妹的女人。
她曾经以为,就算全世界都背叛她,林溪雅也会站在她这边。
原来,从背后捅她刀子最狠的,恰恰是她最信任的人。
真好。
真的,很好。
全世界都背叛了她。
父亲,家族,朋友,爱人……
她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在短短几天之内,化为乌有。
她被逼到了绝境,身后是万丈悬崖,再无退路。
痛吗?
已经感觉不到了。
当疼痛达到极致的时候,剩下的,就只有麻木。
江舒悦看着眼前这对得意洋-洋的男女,忽然笑了。
不是之前那种崩溃的大笑。
而是一种极轻,极诡异的笑。
她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一个弧度,眼神里却是一片冰冷的,深不见底的黑暗。
那笑容,看得林溪雅心里莫名一寒,下意识地往楚风怀里缩了缩。
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楚风,看到她这个样子,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个女人,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江舒悦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她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
像是要把他们的脸,刻进自己的骨头里,灵魂里。
然后,她转过身,一步一步,平静地走出了这栋让她作呕的别墅。
没有哭。
没有闹。
甚至没有一句歇斯底里的质问。
她走得那么安静,那么决绝。
仿佛刚才那个崩溃失态的人,根本不是她。
直到江舒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门口,林溪雅才松了口气,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楚风,她……她刚才那个眼神,好吓人。”
楚风的眉头依然紧锁着。
他有一种直觉。
今天的江舒悦,很不对劲。
一个被逼到绝境的人,要么彻底崩溃,要么……彻底疯狂。
而江舒-悦,显然是后者。
不过,那又怎么样?
一只被拔了牙,折了爪的老虎,就算再疯狂,也终究只是只纸老虎。
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楚风冷笑一声,将心底那丝不安压了下去。
他搂紧了怀里的女人,低头吻了下去。
“别管她了,我们继续。”
别墅里,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旖旎春色。
没有人知道,那个走出去的女人,心里做下了一个怎样疯狂的决定。
曾经那个骄傲、天真、善良的江家大小姐,已经在今天,被他们亲手杀死了。
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只会是一个复仇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