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炸死了他们几个,西羌说不得就是混乱不堪的局面,庄峤即便想要脱离,估计也是伤痕累累代价不轻。
只有现在这种局面,对于庄峤而言才是最好,如果是前面那种,说不得隆武和西羌又将成为敌对状态,五月商盟打开的局面就将毁于一旦,现在蒲珠当政,未来一切都是无限光明。
萧十一早就按照庄峤的吩咐,将葛特城里购置的一千只大瓮,混杂着八个装了黑火药的大瓮一起,运到营建驻地里,由萧甲他们成为民夫时,偷偷安置到高台之上,又从商盟里腾出原本挂卖丝绸的竹竿打通,给柯璧营建官做出排水的合理解释之后,再行安置了引线通往外围的小土坡。
这一切看似互不关联的事件,凑到一起后竟然成了史诗级惊天大逆转,这种结局别说田忠,即便护犁和巴桑都是始料未及啊!
莫托的失败也是显而易见的,护犁已经大门洞开的情况下,莫托都不敢行险走到那一步,足见护犁的失望。护犁本意也是属意蒲珠,但他万万不料的是,蒲珠竟是靠着自己的双手,生生为她争取到了登顶的机会!
“田兄可以放心,新任女王绝非暴虐之人,只怕不久就会派人安抚王府众人!”庄峤拍着胸脯保证,田忠虽不太信,也只有沉默等待命运降临。
结果还是真如庄峤所言,女王蒲珠并不追究四位过世王子的后人之事,反而派兵保卫安抚一众,这才让田忠彻底放心来,将莫托的兵符信物一并交出接受拘押。
庄峤知道依照蒲珠的心性,王子府如今就剩下些孤儿寡母,杀了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彰显女王的仁慈来得划算。
“庄兄弟,自古成王败寇也不予多言,田某输得心服口服,庄兄弟天纵之才,能让女王这般上位,只是让人叹为观止。”田忠有些认命了,“如今要如何处置田某,在下也绝无怨言。”
庄峤哈哈一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庄峤明白西羌和隆武都容不下田兄,可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地,我那里就有很多地方让你呆得下去,这样吧,你跟我回去,在荒原的黄水岩有一处上天赐予人们的福地,此刻还没有人去打理,如果田兄愿意,不妨去看看再做打算?”
田忠默然无语良久点点头,眼下他确实也不适合继续呆在西羌了。
往日里为了莫托尽心尽力,已然得罪了太多权贵仇家,继续呆下去实非明智选择,现在莫托的后人既然能够活命,他也算放得下心,跟着庄峤去看看也好。
葛特城以最快速度恢复了生机,扫尾工作也一并进行,巴苛湖的祭坛被彻底清理,而后在不远处新建了一座四王墓,因为爆炸效果巨大,以至于祭坛上几乎没有完好的尸体,只有进行合葬安定亡魂。
大祭司出面安抚了整个西羌,他说这是神女降下的启示,要用王族的鲜血恭迎新的女王登极!
这种让庄峤嗤之以鼻的鬼话,却实实在在安抚了西羌人的惊恐,只让庄峤再度刷新了对西羌普通民众的智慧认知。
没办法,即便在前世所在的那个世界里,就算火箭已经上天嫦娥已经登月,一样也有着不少愚昧者存在。
西羌的权贵这一回损失惨重,蒲珠大权在握下,立即进行了一系列人事安排,从中下层里提拔了不少年轻才俊出来担任要职,和老牌权贵们保持平衡,一时间让整个西羌上下为之面目一新。
打压一批提拔一批的平衡处理方式,似乎就是帝王天生会干的事情,由于权贵者的反抗此刻微乎其微,蒲珠的声望威势相比护犁都有过之而不及的感受!
她让更多的下层民众有了喘息生存的空间,降低了阶级矛盾的尖锐对立,在新的权贵阶层还没完全建立前,就提前获得了中下层的全力支持,这才是西羌王护犁那时为何特别安心交接权力的真正缘故。
蒲珠找到了长久稳定王族政权根基的密码,一是平衡部落头人头领手中的权力,二是让一群又一群最底层民众有了真正的上升通道。
护犁当初靠的是自身的武力威慑和征战胜利过后的威望,而蒲珠能够依靠的除了武力,剩下的就是在最短时间里拥有的最大民意倾向支持。
这个过程也并非可以一蹴而就,可是得益于庄峤那个怦然巨响的炸弹威力下,她的阻碍相对减轻了很多。
路漫漫兮其修远,吾将上下而求索。
庄峤可没有告诉过她真正封建统治的核心本质,她只有摸着石头过河慢慢尝试,好在她才十七岁,有着充足的时间来改变。
萧干到达葛特城时,西羌的事务已经基本安定下来,商盟的全体商户,已经在萧干的安排下越过了三石峡安全回程。
“你小子这次可是牛逼大了,原本以为十一干的事情就足够让人惊叹,你可是让老子只觉得自己在做梦!”萧干和庄峤在大帐里喝着酒,看到恢复本来面目的张五舞在一旁给他们斟酒,就发出啧啧的感叹声。
“喂,兄弟,为何她还是个处子啊?你是不是不行啊?老哥我有药方给你改善一下。”萧干笑嘻嘻在庄峤耳边说道。
“你少做狗拿耗子之事,你不是也没成亲?”庄峤撇了撇嘴,老子连西羌女王都收拾下来,不过是没功夫而已。
再说张五舞一再坚持要回五须寨经过师傅白妙云同意后,她才算是庄峤名正言顺的女人。
原本这就是脱了裤子放屁的事情,可庄峤还是愿意尊重她的选择,这让张五舞极度的开心。蒲珠得到了他的身体又如何,老娘可是身心一样都不能放过。
“其实去年回原山时,我爹娘就在开始给我筹备婚事,据说对方是京城一位御史的女儿!”萧干颇为郁闷,他很不喜欢这种包办方式的婚姻,反而对庄峤和张五舞的这种,自由恋爱相知相得的情况十分羡慕。
庄峤却也心下戚戚,这世的父母死的早,唯有一个大哥还远在天边,估计这婚姻之事,只有他自己做主才行。
“算了,不说这些丧气的事情,我们准备啥时候出发?”这一趟到来,最郁闷的人莫过于萧干,除了跟张五舞带领的马贼打了一架,剩下全程都成了保镖民夫的存在,这种状况差点让他闲出鸟来。
“等我们跟女王签订了友好通商条约以后,马上就出发!”庄峤之前跟蒲珠所言的事情,经过她跟巴桑以及更多的西羌高层决议过后,一致同意了西羌和隆武的商贸加深合作意向。
这样一来,积压在隆武头上的丝绸,从此就再也不是啥困难之事,从西羌流转到朝十国过后,商贸的利润甚至可以达到几十倍之多,这样的蛋糕一个人吃得太噎喉咙。
庄峤构想的,让隆武西羌一起组建更大的商贸共同体,以隆武作为起点,中转站西羌,到达朝十国甚至传说中更远的提军堡公国进行交易,时间可以延长到一年或者三年为一期进行贸易。
这个计划非常宏大,将带动更多的人手和商户加入,也必将对两国的交流产生深远的影响。
“你算是为隆武的百万蚕农商户们重新打开一条活路来,这杯酒我敬你。”萧干也有些敬佩庄峤的眼界胸怀。
“哈,将主你到时候可别叫苦就行,民卫军以后更大的投入,无论人手物资都将填入进来。”庄峤笑呵呵跟他碰了一杯。
“无所谓啊,我们两个从开头干到现在,哪一次是轻松过的?苦日子又不是没遭受过,只要能做到让更多的人活得好点,也算不枉此生!”萧干的心胸一直都是豁达宽广,对钱财这些身外之物从来也不看重,这就是庄峤为何从心底一直愿意让萧干当头的原因。
张五舞默不作声给两人不断添酒,她觉得以前的自己好傻,臆想中的大英雄大丈夫,真的就是拿着刀剑砍人无往不利快意江湖的那种吗?错得离谱啊,庄峤和萧干这种默默为天下万千生民谋福利生计的,才是真正值得敬仰的大英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