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侠客在这个时代的地位,其实一直都很低下,别以为金老爷古老爷那种江湖人士,天天飞檐走壁快意恩仇,你在这个时代试试看,哪怕城头上那种劲弩大黄驽一个集体射击,再牛逼的大侠都要被串成烤串。
庄峤记得黄滩镇还关着几十号所谓的江湖人士哩,那些人如果使用常规兵器单打独斗倒是一把好手,一旦遇到哪怕一个小队武装齐备的民卫军,估计不死都要脱层皮。
当然也不排除有个别的绝顶高手会是例外,但总体而言,庄峤相信随着时代进步之下,这些人的生存空间也会越发狭窄。
何况侠以武乱禁这种事情,对于讲究规矩规则的庄峤来说也非常反感,所以他一直对所谓的江湖侠客毫不感冒。
商盟的大营里,已经腾出一间巨大的帐篷,剩余的三十多个商号负责人齐聚一堂,以往开开心心开会的场景,今日却被愁云惨雾所笼罩。
毕竟巴桑那个老东西太狠,这一招釜底抽薪实在过于恶毒,不让人把金银宝石这些东西运出去的根由,大家心里都是清楚的,就是想要他们低头,而后狠狠砍得大家流血而已。
“大家这是咋啦?一副死了老娘的模样?”庄峤走进来,看到这景象就忍不住喝骂一声,“谁先给我说说基本情况。”
“会主,我们商盟现在剩余三十五家,基本都是最后售卖丝绸锦缎的商户,这三千多万可是大家救命的钱啊!”
眼看着这个混蛋又要来这一套,庄峤连忙摆手让他停止,而后吼了一声,“停,换一个,没听到老子让你们汇报情况啊?”
眼见庄峤发了火,剩下的掌鞭掌柜们都有些畏惧,但还是有个掌柜出来回答,“会主,我们现在的货物已经基本售罄,现在一成都不到了,剩余的财货价值总计三千二百三十七万贯,但基本都是金银宝石之类,物资皮毛药材牛筋这些总价值四百万贯左右。”
庄峤摩挲着下巴琢磨一下,现在还有差不多三千七百万贯啊,如果按照巴桑那种狠角色的尿性,少不得要让他们吐出至少三分之一才有可能放行。
别以为他干不出来,这种老狐狸最会干的事情就是要挟你后蹬鼻子上脸,如果你敢真的屈服试试,一旦你屈服,他决然会狮子大开口的。
捏耙柿子投落井石才是一个合格政客的本能啊!
想跟老子玩这套,老家伙你注定是竹篮打水的,原本还想着拖延一下,现在老子可是有了腰牌的王子府右庶长啊!
“我们商盟里,有多少是会炼金熔金的人手?”庄峤摸着鼻头想了想问道。
“会长,别的不敢说啥,说到炼金熔金的手段,几乎在座人等都会啊!大家都是行商多年的老人,这点吃饭的手艺还是有的。”这些管事们不明所以,“难道会长想让我们炼成金块,可那样的话,还是不能成行的啊?”
“笨蛋,谁要你们炼成金块金锭的?”庄峤恼恨得骂一声,这些混蛋别看平时精明啊,结果一遇到大事,脑子里似乎像是蒙了猪油一般不利索,“你们不会炼成马车架这些东西麽?他娘滴的,原本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要老子骂一顿才能清醒。”
对啊!?老子们可以金沙银锭炼成马车架子铺成平板拉货啊,这样不就可以弄出去了麽?这么简单的事情咋就想不到呢?
“可是会长,还有那么多宝石咋办?不会都弄到马车上吧?”有个傻兮兮的掌柜这一反问,结果被众人集体盯住像看到傻逼一般。
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啊!本来把黄金银锭弄成马车就是为了不引起注意的,你这是要让西羌人当睁眼瞎麽?
“胡掌柜,别说了,会长的意思大家都明白,既然能做马车,那我们吃饭的家伙什你就不能做了吗?”另外一个聪明点,会举一反三的家伙立即接口回答,“弄些锅碗瓢盆酒壶酒具之类的东西啊,上面镶嵌点宝石啥的不过分吧?”
这家伙可以啊,比那个傻啦吧唧的有前途多了,庄峤对他举起拇指示意。
“未来几天,大家听着,最迟七天内,你们需要干的事情,一是再出去添置同等的马车粮食辎重这些,二是立即开始给我熔金炼金,趁着他们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时间就是效率,把这些东西准备好。”庄峤沉着脸吩咐道,“七天后,我会想办法以王府采办的名义带着大家出城,切记切记。”
等到一众管事欢天喜地的开始各自的任务,庄峤似乎才松了口气,闭着眼不断揉了揉太阳穴舒缓一下。
自从进入西羌后,每天他都在心里不断演算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进行应对,大体完成度都不错,只有这一回差点被巴桑给坑死。
庄峤觉得自己是真的有点累啊,似乎从接手民卫军开始,自己就像是在下棋一般,每一步都要精心构筑才行,踏错一步,要想更改都是千难万难。难道真如郑林说的,老子走的路,每一次都是老天爷的考验麽?
一双柔软香喷喷的小手接替了他的工作,张五舞帮他轻轻按揉起来,“你是不是早就预见了这种情况,而且早就有了应对之法?”
“老子又不是神仙,啥事都能测算得出来!”庄峤闭着眼享受,还别说,这妞的按摩手法真是种享受,“不过世间事从来都是大道至简,世上任何事其实都有应对之法,关键在于路径和成本而已。”
张五舞有些撇嘴,心想你说得轻巧,可世上又有几个能如此轻松应对的呢?自己开始还不是跟十一一样有些惊慌无助的感受。
“你这些本事都是从哪里学的啊?”张五舞有些好奇,她从旁侧击听过了很多关于庄峤的事情,结果越听似乎越迷糊了,这个家伙就是一个谜团啊!别说隆武了,就是全天下间,能够找到庄峤这样的,张五舞相信也没几个。
她师傅白妙云曾经说过,世间聪慧者不知凡几,可是真正能够翻云覆雨的却是凤毛麟角,如果此生遇到一个,只要人品心性过得去,就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归宿。
师傅白妙云选择了跟随义父,估计也是看中了这一条,可是拿义父跟这个小混蛋比较,似乎张五须差得不止一星半点啊?
张五须再怎么英雄了得,也只能是困居一地呼风唤雨的土豪,这家伙可是能在两个国家间搞得风生水起的潜龙啊,自然没啥可比性的。
难道自己要沦陷在这个家伙身上麽?不成啊,那不成,张五舞的骄傲可不是那么容易低头的,还得看看这家伙能够在西羌搅出些啥风浪才行。
张五舞一边按一边遐想,却没注意到庄峤已经开始呼呼大睡起来,这段时间耗费了很大的心力,此刻全然放松之下的睡眠来得如此突然。
看着庄峤还有些俊秀稚嫩的脸庞,张五舞红着脸忍不住摸了一下,斜靠在她大腿上的家伙似乎皱了皱眉头,然后侧着身继续睡着了。
空荡荡的大帐里,两个人就这么呆了大半夜也没有人打扰,直到庄峤尿急憋醒了才发现,他已经在这个妞大腿上在睡了好久。
张五舞撑着脸半睡半醒间似乎一个激灵起了应急反应,差点一拳砸到庄峤鼻头上;毕竟是个马贼婆子出生的,机警天赋上比一般人反应更快。
“回去睡吧,还有几个时辰才天亮。”庄峤伸了个懒腰,“没想到靠着你,老子居然能睡得这么香,看样子原先准备把你放回去亏大了啊?”
张五舞俏红着脸,只吐出一个字,“滚!”
大营里只要有庄峤在,就好像有了定海神针一般,人人都没有了之前的彷徨恐慌,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跟莫托约定的事情必须得去应对,萧十一已经被庄峤任命成了回程的领队,毕竟他是呆在西羌最久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