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将领对此颇为不满——若要行善举,也不该挪用军费。若让其他将士知晓,自己难免要遭人非议。
于是游击将军陈松便前来寻何秋理论。
何秋听罢陈松的抱怨,从容不迫地回应:
“陈将军稍安勿躁,我并未糟蹋军费。”
说罢转身唤道:“高炽,取地图来。”
朱高炽奉上边塞舆图后,何秋便热情地指向密云镇位置阐述规划:
“陈将军请看,若由此修筑道路,西通宣府,北达大宁,南连北平,此处便可成为日后大军出塞的集结要地。”
“此路若成,军粮运输损耗将大幅减少,于边防稳固意义重大。”
陈松面色如霜,冷然道:
“修路之利末将明白,但擅动军费实属不该。”
何秋急得跺脚:“怎就说不通呢?我虽发放工钱,可百姓转头就将银钱留在了军营啊!”
陈松闻言一怔,随即摇头表示不信。何秋只得命朱高炽取来账册。
翻看间陈松目光渐凝——账目条理分明,唯独一事令他困惑:
“每日发放上万两银钱,次日为何大半能回流?”
何秋露出狡黠笑容,慢条斯理解释:
“民夫领了工钱不假,但修路期间皆驻扎密云。这军营里的馒头铺等营生俱由军中经营。”
“民夫总要吃饭穿衣,银钱流转一圈,自然重归军库。”
“而百姓因领了朝廷工钱,修路劲头远胜寻常征役。”
陈松思忖半晌仍不得其解,最终叹道:“良乡候,真乃奸商也。”
何秋不以为忤,反觉此法既惠及百姓,又节省损耗,远胜强征民力。
第177章倒霉的蓝玉
正当何秋修筑的密云至北平水泥路渐成格局时——这水泥虽不及后世标准,却堪比乡间土路,在无重载碾压的古代堪称坚固。
这**正持笔在地图上勾画,忽见兵士仓皇来报:
“启禀良乡候,大事不好!”
何秋蹙眉不悦:“何事惊慌?”
“何事如此惊慌?军营重地,万事皆需沉稳。”
来人连喘几口大气,似在平复心绪,语气却仍透出慌乱。
“侯爷,永昌侯麾下许多士兵水土不服,病倒不少,连永昌侯自己也病重,现已退兵回密云了。”
何秋闻言一震,双眼圆睁:
“此话当真?”
前世记忆中,蓝玉分明不曾有此一劫。这究竟是何缘故?
蓝玉身为主帅,一旦病倒,军心势必动摇,捕鱼儿海之战恐怕要因此延误。更紧要的是,何秋身为后勤主管,若主帅在出征期间突发疾病,极易被归咎为督管不力——届时蓝玉若借此发难,他几乎无从辩驳。
何秋当即冲出营帐。
迎面便见蓝玉面色惨白,被定远侯王弼搀扶着,步履蹒跚。
蓝玉勉强站稳,向何秋微微致意:“良乡侯安好。”
话音未落,一阵腹鸣骤响。
蓝玉面色顿沉,急忙抓住王弼手臂:“本侯身体不适,改日再叙!”
何秋正欲回礼,却听王弼厉声呵斥左右:“还愣着作甚!速扶将军下去!”
亲卫们慌忙上前搀走蓝玉。
何秋困惑地望向王弼:“永昌侯何以至此?”
王弼沉着脸将他拉进营帐,屏退左右后方闷声道:
“此次出征甚是不顺。刚出长城五日,军中便多人腹泻不止。原本我与永昌侯欲率轻骑直捣北元王帐,如今连他也病倒了。”
王弼面色铁青。此番若把握战机本可立下大功,封公晋爵亦非奢望,如今却功败垂成。
何秋蹙眉追问:“水土不服?九边将士常出塞作战,怎会突发此症?往日可曾有过类似情形?”
此言一出,王弼忽怔,凝神细思间神色渐沉。
“咦,这倒是怪了!我前番率军进击草原时,从未遇上这等状况!如此看来,必是北元暗中使了诡计!”
何秋抚着下巴应道:“多半便是如此了。要叫人腹泻,无非是在水源中投毒,或是抛掷腐尸。投毒耗费太大,且他们未必能精准掌握我军行进路线,那便只剩抛尸一途了。”
言至此处,何秋转向王弼问道:“王将军,当初你们扎营取水时,可曾在水源附近发现牲畜尸骸?”
王弼面露迟疑。这等琐务平日皆由下属打理,他着实不甚清楚。
沉吟片刻,他唤来军中负责安营扎寨的副将询问。那副将闻言神色微变,回禀道:
“良乡侯所言恐怕不虚。当日取水之地确有许多牛羊尸首,末将当时未作深想,不料竟与此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