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走了,不敢哭出声奴仆再也压抑不住,放声痛哭。
哭声被寒风卷着飞向漆黑的夜空,又很快消散。
浔哥趴在穆常安肩头,盯着逐渐远去的院子,眼圈红红的。
这一晚三十三个奴仆都吃饱了,吃饱喝足又在侯春燕和赵山的监管下烧水洗澡。
等所有人都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已经是后半夜了,乌云被寒风短暂吹散,露出皎洁的月光。
躺在厚实的被窝里,过惯了苦日子的奴仆却不习惯了。
一个个浑身难受,身上像是长了钉一样,翻来覆去睡不着。
女仆这边也是一样。
黑暗中,有人忍不住开口,“我咋感觉在做梦呢?谁掐我一把?”
“我来,疼吗?疼就不是做梦。”
“呜呜呜,疼,真疼。”女人哭着哭着就笑了。
“两个主子都是善心人,拿咱们当人,以后要好好干活报答主子。”侯春燕趁机鼓动人心,“这么好的主子难得一见,咱得知足,不然下一个主子谁知道是好是坏?”
“春燕,你说的对,我六岁就被爹娘卖了,活到如今二十岁,这是我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个人。”冬苗呜咽着说,“主子对我这么好。
我一定好好干。
春燕,你说咱们要不要帮着干点儿啥?”
“就是,猛不丁让俺闲下来,俺浑身难受
,还是干点啥吧?春燕你帮着想想。”
黑暗中,屋里的人七嘴八舌的附和。
“咱的身子太差了,若是养不好身子也帮不了主子。”春燕提议,“这样吧,重活咱不干。
明天帮着砍些柴吧……”
屋里的人纷纷附和。
闲聊让人放松,不知不觉就有人睡着了,屋里的说话声越来越小。
虽然睡得晚,但是第二天鸡鸣一声,屋里奴仆还是惊醒了,多年紧绷的神经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放下的。
趁着其余人做饭的时候,赵山和侯春燕出门,在村里四处转起来。
正好碰到早起出来倒水的桑大吉。
昨晚听主子称呼眼前人为大伯,那就是大爷,两人忙见礼,“大爷早。”
桑大吉惊得连退几步,四处看看,焦急的摆手,老脸通红通红的,“别别别,可别叫我大爷,我不是你们主子。
我一个乡下人受不住。”
“那叫您……”侯春燕躬身问。
“我叫桑大吉。”桑大吉也不知道该让人怎么称呼他,
他家从没养过下人,他也没当过主子。
直呼其名肯定不行,春燕和赵山对视一眼,试探道:“叫您吉大爷吧……”
“别别别。”桑大吉实在受不了,
问两人,“你们怎么出来了?有事找甜丫,不,你们主子?”
他急急改口,甜丫如今是主子了,不能随便叫她小名,有损威严。
两人表明情况,“主子待我们好,我们也想帮主子干些活儿。”
桑大吉想了想,直接领人去了甜丫家的地,“这一片都是你们主子家的地,荒十来年了。
对了,你们会不会开荒?若是会的话就先把地收拾收拾。
旁边是你们男主子家的地,若是想干就把地里的草拔了,开春也能少点儿活计。”
春燕和赵山忙不迭点头,喜滋滋回了西头的破院子。
吃过早饭,天色都没完全亮起来,三十三个奴仆犹如做工的长工哗啦啦扑进荒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