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的刺痛又一次漫上来时,林天正踩着松针穿过暮色里的山涧。不是蚊虫叮咬的痒,是更细密更沉厚的触感,
像有无数双眼睛正透过松影落在他背上爷爷布满皱纹的眼,祠堂画像里穿着玄色长袍的先祖的眼,每一代将手按在青铜鼎耳上的守鼎人的眼。
那些目光顺着血脉往上涌,在他胸腔里撞出闷闷的响。方才在山神庙避雨时,
他几乎要把怀里的古籍塞进供桌下,可指尖刚碰到冰凉的木缝,
爷爷临终前的声音就炸在耳边:“鼎在人在,林天,你身上流的不是普通的血。”此刻那股力量更甚,像一双无形的手推着他的后背,让他没法再停下脚步。
他抬手抹掉额角的雨水,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峦。云层裂开一道细缝,青冥台的方向竟隐约有微光闪烁,
不是星光也不是灯火,是更柔和更坚定的光,像祖辈们留在那里的召唤,穿过百年的风,直直落在他眼里。
怀里的古籍被体温焐得温热,封面上烫金的鼎志二字硌着掌心。
林天深吸一口气,右手猛地攥紧一点橘红色的火光从他掌心窜起,在夜色里划出一道温暖的轨迹。那火光不晃眼,
却足够亮,稳稳地落在他脚下的石阶上,把青苔的湿滑照得一清二楚,也把他影子拉得很长,贴在蜿蜒的山路上,像一条连接着过去与现在的线。
他迈开脚步,每一步都踩得比之前更稳。掌心的火光始终没灭,像一盏被血脉点燃的灯,照亮了他身前的路,也照亮了藏在古籍里、刻在血脉中,
传承了百年的守护。山风掠过松林,仿佛又传来无数声叹息,
这一次,林天却不再觉得沉重那些叹息里没有催促,只有期待是无数个守鼎人的意志正陪着他一步步走向青冥台的方向。
石阶在脚下逐渐变得粗糙,青苔下偶尔露出半截刻痕,是历代守鼎人用刀斧凿出的路标。林天掌心的火光晃了晃,映出石壁上模糊的纹路,
那是和古籍扉页上一样的云纹,只是被岁月磨得浅了,像老人生前没说完的话,静静嵌在山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