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可指尖从玄铁剑胚上收回时,指腹还残留着金属特有的凉。灶房的风箱就靠在门边,木柄上缠着半旧的麻布,
是陈锋以前亲手缠的那时他总笑林天可手嫩,握不住滑溜溜的木柄,夜里就着油灯,一针一线把麻布绕得紧实。
他拉开风箱,“呼嗒”一声,灶膛里的火星窜了窜,映得他腕间的寒石珠更亮了些。珠子是陈锋临终前塞给他的,
当时染着血,烫得像团火,如今贴在腕上,暖意顺着血管往四肢走,倒像是陈锋还在他身边,用粗糙的手掌拍着他的后背说“别怕”。
屋外传来扫帚划过雪地的沙沙声,是张婆婆和李伯他们。方才他说要守着寨子,要把陈锋没磨完的剑续上时,
老人们先是愣了,浑浊的眼睛里晃着晨光,像是没听清这个才十六岁的少年说的话。直到林天可把寒石珠亮出来,
珠子在雪地里映出一点暖光,张婆婆才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朵花,说“好,有你在,咱这破寨子就塌不了”。
风箱拉得久了,林天可额角冒了汗。他掀起灶上的铁盖,锅里的水正冒着细泡,水汽氤氲着往上飘,模糊了他眼前的景象。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陈锋就站在灶边,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短打,
手里拿着块磨刀石,正低头磨着剑胚。“天可,”陈锋的声音在水汽里飘着,“磨剑要沉住气,急了容易崩口。守寨子也一样,得耐得住寂寞,扛得住风雪。”
他伸手去抓,指尖却只碰到一片温热的水汽。灶膛里的柴火噼啪响了一声,把他拉回现实。腕间的寒石珠又烫了些,像是在提醒他,陈锋没走,只是换了种方式陪着他。
水开了,冒着白汽滚出锅盖。林天可找了个粗瓷碗,舀了碗热水,捧着往堂屋走。路过桌边时,
他又停住脚,看了眼那柄玄铁剑胚。剑胚还没开刃,透着一股子原始的冷硬,可被晨光一照,
边缘竟泛着淡淡的银辉。他想起陈锋说过,这玄铁是从后山寒潭底捞上来的,得用寒石珠的暖意慢慢养,养到剑胚有了温度,才能开刃。
“陈锋叔,”他轻声说,指尖又碰了碰剑胚,玄铁的冷和掌心的暖混在一起,竟不觉得冰了,“我会好好磨剑,好好守着寨子。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话音刚落,屋外的扫雪声停了。张婆婆的声音传来:“天可,雪扫得差不多了,你出来看看,要不要再堆个雪堆挡挡门?”
林天可应了声“好”,捧着热水碗往外走。推开门,冷风裹着雪沫子扑了过来,却没让他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