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庙外风雪依旧铅灰色的天幕低垂,像一块旧布蒙在山峦之上风从山口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积雪,在石阶前打了个旋,
又被殿檐挡了回去。只是这一次,风不再像昨夜那样刺骨,像是从遥远的南方掠过,带着一丝被冰雪冲淡的暖意,拂过每一张被冻得通红的脸。
三个身影跟在猎户和百姓身后,渐渐消失在风雪深处。
走在最前面的是那个猎户。他的腰杆比昨夜更直了些,背上的弓不再是单纯的猎具,而像是某种被托付的责任。他脚下的雪被踩得咯吱作响,
每一步都带着坚定。身后的百姓大多是昨夜躲在山神庙里的人,也有半大的孩子。他们紧紧裹着破旧的棉衣,却不再瑟缩,只是沉默地跟着。
在他们中间,是三个不寻常的身影。最左边的是个青衫少年,眉目清秀,背着一把木剑,剑鞘上没有任何花纹,
却被擦拭得一尘不染。他走得不快不慢,偶尔会伸手扶一把脚下打滑的老人,指尖微微一动,那老人脚下的积雪便像被无形的力量压实了几分。
中间的是位白衣女子,身姿纤细,却仿佛并不受风雪影响。她手里提着一只小小的药箱,药箱上挂着一枚铜铃,风一吹,
便发出清脆的响声,在风雪中格外清晰。那铃声并不响亮,却像是在提醒着什么提醒着这一路,不只是前行,也是一种守护。
最右边的是个灰袍中年人,面容普通,看起来像个走南闯北的行脚商。他肩上挑着一副担子,担子两头是沉甸甸的布袋,
里面装的不是货物,而是干粮和伤药。他走得稳,脚步在雪地上踩出一个个深深的脚印,仿佛每一步都能把地面踩实。
他们没有刻意走到前面,也没有落在后面,只是安静地跟在猎户和百姓之间。
这一幕,落在远处山神庙的门槛上,显得格外安静。
而在他们身后,那座小小的山神庙里,烛火重新被点燃,在风中顽强地亮着,像是在默默守护着什么。
殿门半掩,被昨夜的狂风撕扯得有些歪斜的木门,被人用一根木棍顶住。门内,新换上的烛台稳稳立在神像前,
烛芯跳动,将昏黄的光洒在斑驳的墙壁上。神像依旧是那尊有些掉漆的山神,面容模糊,却在火光中显得格外慈祥。
昨夜,这里还是一处临时的避难所,是被风雪逼到绝境的人们最后的退路。
今夜这里成了一种象征那些曾经躲在殿后的百姓此刻不再只是躲在别人身后的人。
他们有的提着扫帚,在庙前清扫积雪;有的修补着被风吹坏的屋檐;还有人从家里拿来干净的布,
轻轻擦拭神像上的灰尘。一个年轻的妇人把自己怀里的孩子放在供桌前的小凳上,指着那盏烛火,低声道:
“记住,昨天就是这盏灯,让我们看见了希望。”
孩子眨着眼睛,看着那团跳动的火光,又抬头望向神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