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丙利!哪里跑!”青山一声暴喝,如同惊雷在寂静的夜里炸响!他两步就跨过几道垄沟,大手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抓向那黑影的后衣领!
黑影正是王丙利!他听到自己的名字,更是肝胆俱裂,肥硕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蛮力,拼命挣扎,嘴里胡乱嘶喊着:“不是我!抓错人了!救命啊!”
“砰!”李志强从侧面一个猛扑,将他重重撞倒在地,泥水溅了一身。李卫东也扑上来死死按住他一条胳膊。
“狗日的王丙利!人赃并获还想抵赖!”李卫东喘着粗气骂道。
王丙利在泥地里疯狂扭动,像条离水的鲶鱼,脸上糊满了泥水和惊恐的泪水,嘴里发出绝望的呜咽:“放了我……求求你们……我再也不敢了……”
青山一脚踩在他背上,居高临下,月光终于穿透云层,冷冷地照在他脸上,也照亮了王丙利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青山的眼神比月色更冷,声音像淬了冰:
“现在知道怕了?污人清白的时候,扒窗根的时候,那股子下作劲儿呢?”
王丙利浑身筛糠似的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徒劳地蹬着腿:“青山兄弟……饶命……饶命啊……”
青山俯下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牢牢按住他不断挣扎的肩膀,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直直刺入王丙利混乱不堪的脑海:
“饶命?行啊。天亮,跟我去公社,把你干的好事,一桩桩一件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清!楚!”
王丙利感觉后颈上那只大手像铁钳,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再听到“公社”两个字,裤裆里猛地一热,一股臊气混着泥腥味弥漫开来。他彻底瘫软在冰冷的泥水里,像一滩烂泥,嘴里只剩下不成调的哀嚎:“我说!我说!我全说!别送我去公社……我这就说!”
李志强嫌恶地啐了一口,松开了些劲。李卫东踢了他一脚:“快放屁!别磨叽!”
月光下,王丙利那张沾满泥浆的脸惨白如鬼,鼻涕眼泪和泥水糊作一团,他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开始招供:“是……是我……那天晚上……我……我喝了点猫尿,心里痒痒……就想……就想看看……就扒了女知青宿舍的窗根儿……被……被孙丽那丫头片子发现了……她……她一喊,我就……就跑了……”
“接着说!”青山的声音像冰碴子砸下来,“第二天的事呢?!”
王丙利浑身一哆嗦,眼神恐惧地瞟着青山踩在他背上的那只脚,生怕那脚再往下碾:“第……第二天……我……我瞅见孙丽一个人在宿舍……我就……我就动了歪心思……想……想把她拖屋里强……谁知道……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我没得逞,真的没得逞。。”他猛地抬头看向青山,眼神里是刻骨的怨毒,又带着哀求,“青……青山兄弟……是我不对!我猪油蒙了心!可……可你也打了我啊!够本了!够本了!”
“够本?”青山冷笑一声,脚下加了三分力,碾得王丙利嗷嗷直叫,“你污人清白,往人身上泼脏水的时候,怎么不说够本?!你逼得孙丽没活路的时候,怎么不说够本?!”
“哎哟!疼!疼!我说!我都说!”王丙利杀猪般嚎叫起来,“是!是我!是我见好事被你搅黄了,还挨了顿狠的……我……我咽不下这口气!就……就跑去找张桂花说媒……说……说孙丽跟我……跟我好过……”
“那件蓝衬衣呢?你咋说的?”李志强厉声追问。
“我……我说……我说那是你……你给孙丽的定情信物……是……是你俩……你俩不清不楚的证据……”王丙利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成了蚊子哼哼。
“狗日的!”李卫东气得又给了他一脚,“真他娘的下作!”
“行了!”青山沉声喝止,松开了脚,但目光依旧锁死在王丙利身上,“这些话,天亮后,当着村委会的面,当着全屯子人的面,一个字不落地再说一遍!敢耍花样,”他弯腰,凑近王丙利那张涕泪横流的脸,声音森冷,“我就把你扒窗根、耍流氓、诬告陷害的桩桩件件,全捅上去!到时候,可不就是丢脸这么简单了!流氓罪、诬告陷害罪,够你蹲几年大牢的!你想清楚!”
王丙利瘫在泥水里,像被抽了脊梁骨的癞皮狗,只剩下绝望的呜咽。他知道,自己完了。在青山那冰寒刺骨的目光逼视下,他只能哆嗦着点头:“说……我说……我全说……照实说……”
天刚蒙蒙亮,靠山屯就炸开了锅。
青山、李志强、李卫东,还有闻讯赶来的几个民兵,押着浑身泥泞、抖如筛糠的王丙利,像押解重犯一样,在无数惊愕、鄙夷、唾弃的目光注视下,被押上了村委的大礼堂的高台。王丙利脑袋耷拉着,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屯子里的每一声议论都像鞭子抽在他身上。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到了知青点。当孙丽听到王丙利被青山他们当场抓住,并且已经认下了所有罪行时,她正坐在冰冷的炕沿上,手里紧紧攥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衣。几天来的恐惧、屈辱、绝望,像决堤的洪水般轰然溃散。
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滚烫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汹涌而出,瞬间打湿了衣襟。那一直压得她喘不过气、几乎将她拖入深渊的沉重枷锁,在泪水中,仿佛“咔嚓”一声,断裂开了。